就算穿戴和大家差不多,但沒一會兒,山民們就看出易弦和他們不太一樣,誰也不跟他主動搭話。
最近這幾年一直不太平,從城市逃亡到山林、小鎮、村寨的人多得是。
船來之後,大家上了船,搖船的是位大媽和她的小閨女,看到船上幾位年輕男人,船走了十分鐘後,大媽就開始問起這幾位乘客有沒有結婚了。
聽到幾個年輕獵人都沒結婚,大媽就開始不遺餘力推銷她的小女兒。
船隻不到十米長,滿船人都聽得見。
那女孩和何田差不多年紀,圓圓的臉,稍微有些齙牙,也不害羞,大大方方看著幾個年輕獵人,船走到一半,和一個獵人看得對眼,竟然對唱起山歌了。
易弦聽得心煩意亂,旁邊的幾位大媽還在起鬨。
他想起今天見過的那些男獵人,雖說像察普家兩兄弟那樣猥瑣髒兮兮的不少,可也很有些威武英軒的。
這一帶崇尚的男子之美不是“英俊”,而是英武。
成年男子大多留一把大鬍子。恨不得弄得自己像一頭熊才好。
易弦心裡突然有個聲音說,“他們哪一個也配不上何田呀!”
那聲音又說,“可她到哪裡找一個和她相配的人呢?”
到下船時,搖船少女已經和對山歌的獵人哥哥看對了眼了,大媽今晚就要人歇在她家。
這樣的熊男顯然是搶手貨。
到了鎮上,已經黃昏了,易弦找了間飯館,要了一碗麵。
面端上來,他就沒食慾了。
瓷碗豁了個口,筷子頭上一層油汙,桌子邊上都起了亮晶晶油膩膩的“包漿”了。
易弦沒吃麵,出了飯館,坐在河邊,拿出何田給他準備的幹糧。
他咬了一口夾著醃肉絲的幹餅,喝一點水,看著河水,第一次有種想哭又不知道是為什麼的感受。
他這才發覺,幾個月過去了,可他並沒認真為自己將來做過策劃。
他從小學的那些本事,在何田身邊時似乎只有力氣用得上。
但是到了其他城市呢?
他當然不會像何田想象的那樣找份工作,重新作為一個市民生活。
他只會找個機會顯露才能,然後,估計就會被城主任用。或者,一邊忌憚,一邊任用。
那之後呢?
他回憶過往,那種錦衣玉食勾心鬥角偶爾還要刀光劍影血淋淋的生活,是他“習慣”的?還是他“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