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火口上掛著一塊沉甸甸的鐵板,用一根粗麻繩拉著,等窯爐內的火徹底燒旺後,每隔一會兒,就得往裡面添柴。
添木柴時要觀察爐火的顏色,直到爐火呈現明亮的橙色,看了幾秒鐘後閉上眼睛,眼前還留著那種顏色的殘相——這就說明爐火的溫度已經接近一千度了。
這時,就要非常小心。
從現在開始,不管是狂風還是暴雨,打雷閃電,都不能停下,要一直加柴,讓爐火保持這個溫度。
如果爐內溫度降低,那這一爐的陶器可能都完蛋了,開啟窯的時候也許還是完整的,一拿出來,就會“啪”地碎成兩半。
燒窯這三天,何田和易弦幾乎全天守在爐邊。只在晚上輪換著睡一會兒,實在太累了,就在窯棚下面搭的臨時床上躺一會兒。
加柴、劈柴,往爐子裡投入柴火時要一個人拉起鐵板另一個人快速用鐵鉗架起木柴放進去,柴要盡量放得靠裡。每次加柴,臉上、手臂上的毛孔都是灼熱的,流出的汗瞬間被烤幹。
這幾天,在兩人的睡夢中,夢到的也是不停在添柴、劈柴、運柴火過去,夢境一直是橙紅色的。
到了第四天早上,何田說,可以封爐了。
除了鐵板蓋著的添柴口,爐窯頂部還有一個出氣口,是氧氣進入,在爐內迴圈的地方,把這兩個口用磚塊封死後,爐火就會漸漸熄滅,燒陶的最後一步也是最奇妙的化學變化,會在爐內由明亮的橙紅色轉入黑暗中完成。
現在,他們終於可以休息一下,好好睡一覺了。
封爐之後,爐窯在幾天內逐漸變冷,這個降溫的過程不能太快,不然還是會收到一窯破碎的陶器,千萬不能急著開啟爐窯。
何田和易弦回到家,感覺像被烤掉了一層皮,頭發也幹枯得像幹草,就連每天陪伴他們的小麥,從頭到腳的毛都炸起來了,摸起來幹幹的。
何田燒上一大鍋水,和易弦下了碗麵條,連湯帶水吃掉,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躺下睡一覺。
這覺一下就睡到中午。
易弦醒來,看到何田正在蒸米飯。
米飯放在竹盒裡,放了板栗、蜜紅豆和一條鴨腿。
飯蒸好了,再摘兩根頂著小黃花的黃瓜,洗淨放在案板上一拍,切成段,倒進大碗裡,加上鹽糖醬油一調,配著米飯吃。
這頓飯不怎麼費事,可是營養齊全,有肉有菜,顏色也很鮮豔,深粉紅色的鴨腿,金黃的栗子,雪白晶瑩的米飯,深紅色的蜜紅豆,嫩綠色的黃瓜,味道,當然也相當不錯。
這也是他們這幾天吃到的第一頓熱飯。
吃飯的時候何田又燒上一大壺水,他們需要好好洗個澡,洗掉一身的煙燻火燎氣。
昨天晚上,她選了兩根絲瓜藤,在尖端隔斷,讓藤的斷口放進小竹筒裡,絲瓜供應給枝葉果實的汁液就源源不斷滴進小竹筒裡,這時摘下來,竹筒已經快裝滿了。
洗澡水倒進木桶裡,冷熱水混合好,把竹筒裡的絲瓜汁倒一半進去,再把一塊紗布浸泡在竹筒裡,等它吸滿了汁水後敷在臉上,這就是絲瓜汁面膜了!
這麼舒舒服服地泡在加了絲瓜汁的熱水裡,靠在木桶邊,不斷把絲瓜汁拍在敷臉的紗布上,幹枯的面板頭發都得到滋潤,絲瓜汁有滋潤的效果,帶著淡淡的清香,要是在木桶裡再加幾片薄荷葉,那就更能解乏了。
這麼洗完之後,就感覺煥然一新,何田覺得自己終於又活過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也祝大家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