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壁房頂全都燻得黑乎乎的屋子裡吊著一串一串的魚和雞鴨,他站在門口,向牆邊看去,想找到取放醃肉的竹竿,卻沒看到。
屋子沒有窗戶,又是下雨天,他正想摸出身上的打火石照明,後面的人推他一把,“你堵著門口幹什麼?先進去啊!他媽的就站在這兒讓我們倆淋雨嗎?”
結巴傻笑一聲往裡走,走在他身後那人剛一進屋子,忽然眼前一花,彷彿一隻大蝙蝠從天而降,還沒來得及驚呼,喉頭猛地一涼。
走在最後的人這時還站在門外,他覺著取個肉不用三個人一起進去,燻肉屋子門一開就一股煙燻火燎的味兒,還不如站在外面淋雨呢。沒想到前面的同伴突然跪在了地上,像中邪了似的捂著脖子,發出奇怪的荷荷聲。
他一跪下來,最後那人這才看清,結巴後腦勺、後背全是鮮血!
“啊——”他慘呼一聲,趕緊端起槍,還沒來得及幹什麼,眼前一花,喉頭一涼,大蓬的血從自己的咽喉噴了出來,同時,大量的血湧進口腔和氣管。
他這才知道了同伴剛才發出的怪異“荷荷”聲是什麼?那是被自己的鮮血窒息時發出的聲音。
他趕緊試圖捂住傷口,卻絕望地發現,喉嚨的傷口又齊又深,割斷了大動脈和氣管,血正噴泉一樣噴射出來。
結巴只覺得一灘熱乎乎的水突然噴到了自己後腦勺上,伸手摸了一把,還沒腦袋上沾的是什麼,就聽到最後那人的驚叫,他握著槍轉過身,看到一個年輕人站在小屋門口,他背光而站,看不清面容,突然間電光一閃,照亮了大雨中的天地——
電光石火間,結巴看清了這個年輕人的樣子,他敞著上身,一頭黑發梳成馬尾高高束在腦後,身形纖瘦,眉目殊麗,他在電光下白得幾乎耀眼的胸膛上盤踞著一條猙獰的怪獸紋身,怪首頭上長鹿角鷹爪和滿是鱗片的蛇身,在他胸前昂首怒目,現在匕首般的利齒和尖爪上全是鮮血,這年輕人的下半張臉上也全是血,鮮血還在不斷從他下巴尖滴下,在他身後,兩個同伴躺在泥水中,眼珠凸出,張大嘴巴,像被扔上岸的魚,一個極其痛苦地撕撓著胸口,另一個捂著噴血的喉嚨,在泥水中踢著兩腳。
結巴這下驚駭欲死,想也不想就扣動扳機,就在這時年輕人一腳踢中他的手腕,緊接著雙手向他眼前一揮。
結巴倒在地上,捂著噴湧鮮血的喉嚨,瞪大眼睛——
轟隆——
這顆炸雷之後緊跟著無數閃電,把天地間一切照得無所遁形,雨絲藉著狂風像抽在小屋上的無數鋼鞭,打得屋頂牆壁全都啪啪作響。
結巴這時才看清那年輕人用的武器,那是一對雪亮的利刃,三四厘米寬,兩側都是刀刃,薄得彷彿一碰就會碎,沒有刀柄,刀身只有手指粗細,綁在年輕人手腕上。
這種利刃唯一的目的,大概就是快速割破人頸側的血管,快到還沒感到疼痛,血就噴湧而出。
兩次閃電之後,天地間又恢複了灰暗,烏雲湧動,暴雨傾盆。
爐膛中的木柴發出畢剝輕響,土匪頭拖著何田躲在門後,知道自己這次碰上硬茬了。
他們本來只是想找個躲雨的地方,當然,順便搶掠一番,可沒想到,出師不利,還沒進到屋子裡就先死了一個人,現在恐怕癩子瓜皮和結巴多半也兇多吉少。
他再次審視這屋子裡的一切,看起來,確實只有兩個人住在這兒。
那麼,只一個人,是怎麼弄死癩子他們的?他們可不是第一天出來混的青瓜蛋子了……
“哼。”土匪頭獰笑一聲,把何田提到身前,拉開門,對著雨中的林子大喊,“出來!不然我就把這個小妞的耳朵給割下來!”
他說著,一手抓住何田領口,猛地一撕。
他是想羞辱何田,讓她驚恐哭泣,引出藏著的那個人,但萬萬沒想到,手裡的人質這時候還敢反抗,這小丫頭竟然一低頭狠狠咬住了他的大拇指,而且咬得相當狠。
土匪頭暴怒地叫了一聲,用槍託敲在何田頭上,但何田死死不鬆口,被槍託打到時還用力一拽,竟然把他的拇指生生給咬斷了!
“啊——啊——”土匪頭連聲慘叫著,又驚又怒地看著自己左手少了一截的拇指,一拳把何田打得原地轉了個圈,摔在地上,他正要再撲上去狠踹她一腳,“嘭——”的一聲,有人穿破了玻璃窗跳進屋子!
原來她的家人剛才就躲在窗戶下面!
作者有話要說: 什麼馬甲?!給我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