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聲音清晰,語速緩慢,帶著洞悉人心的力量:“可你不是一直對計算機有興趣嗎?”
這回是真的意外,他的房間書櫃上確實全是這類書籍,也沒遮遮掩掩,可父親什麼時候進來過?又是什麼時候上了心?
少年的心雀躍起來:“那我高考可以報資訊管理吧?”
男人低低笑了聲:“我荊家的小孩,怎麼也得雙學位吧?金融專業必須要念,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拿你媽身份證偷偷去證券市場開了戶。”
荊焱:“……”
這一刻,他感覺自己就是孫猴子,怎麼都翻不出如來佛的五指山。
“行了,快去找一下憂憂吧,指不定已經哭得把閣樓淹了。”男人半開玩笑的口吻。
荊焱困惑:“您怎麼一點也不擔心她離家出走啊?”
男人嘆了口氣:“你七歲住院搶救那次,也不知是哪個親戚說了雙生子相剋的混賬話,那時候她就離家出走過一次。”
小小的人兒,淚跡未幹,揹著書包拿著獨角獸抱枕就走了,後來他們夫妻倆真是急瘋了,兒子在icu命懸一線,女兒又下落不明,簡直是屋漏偏逢連夜雨。
好不容易找回來後,許柔難得板下臉,反複給荊羨洗腦,告訴她必須保證以後不再任性並且好好陪伴哥哥他才可以長命百歲。
少年聽完這段往事,很久都沒開口。
反倒是荊念那邊有了點動靜,他正在和什麼人悄悄耳語,接著話筒産生了雜音,隨後是清潤溫柔的女聲——
“兒子,你妹智商勉強遺傳到了,情商卻有點低,你多擔待點。”
荊焱忍笑:“知道了媽媽,你們玩得開心。”
許柔對著聽筒親了一口:“寶貝,生日快樂,愛你。”
經過這一通電話,心情豁然開朗,他把手機放回兜裡,從荊羨的屋裡出去,開啟走廊最盡頭的那扇櫃門。
說是櫃子,其實不然,是個樓梯間,通往閣樓。
他剛搬家那會兒去過一次,後來被小惡魔霸佔後就再沒上去過。眼下都快十一點了,她是真打算在那裡睡覺了嗎?
荊焱按了按眉心,扶著牆壁快步上行。通道逼仄狹窄,只能容兩人並排,暖黃色的壁燈掛在邊上,牆紙上全是手繪的卡通圖案,無疑是出自幼年夢想當畫家的荊羨手筆。
他隨意瞄了兩眼,腳步也沒停,上到最高的那格階梯,眼前一道木製小門,嘗試著推了推,紋絲不動。
這門是沒有鎖的,他有印象。
估計是被什麼東西擋住了。
荊焱沒指望氣頭上的小惡魔會大發慈悲來開門,他垂下眸想了想,雙手撐在門板上,腳抵著地面,猛然發力。
裡頭傳來重物轟然倒塌的聲音。
門開了。
他邁開長腿,從橫屍現場的五鬥櫥上跨過去,而後和腦袋探出帳篷的荊羨打了個照面。
少女懷裡還抱著獨角獸玩偶,年代很久了,那玩具灰撲撲的,她也不嫌髒,摟得死緊,大眼哭得通紅,鼻頭也泛著粉色,因為太過詫異他的登場方式,鼻涕泡都吹出來了。
太滑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