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頭看去,廊上立著一位青衣婦人。
她團髮髻縷花平銀冠,容貌普通溫和,丟到街坊人堆裡就是隔壁大娘。
但她認得是羅媽媽。
這位四十多歲的婦人是侯爺護衛司裡的老人兒了,羅媽媽習慣呼她為青娘子,那是她在衙門裡的綽號。
羅媽媽雙手捧著紅漆四方托盤,遞了一領疊好的披風:“侯爺讓我送來的。”
“多謝。”她伸手,捻住披風一角,拖了過來。
輕薄綠水綾子隨廊風揚起,如夏末湖光山色,是極上等的湖綾。
她細看,披風上遍繡淺金色折枝花紋,十二分用心。她向來喜愛此色,輕輕披在了身上,彷彿把夏初水畔的花影水色攏上了身。
“果然,只有青娘子才配。這是侯爺新得的,先叫為青娘子裁了一領披風。”
她微微一笑。
侯爺這意思,也是安撫她。他當然不想頭一年就和太太說要納妾。
二來,因為確實身體一日一日地虛弱,侯爺請來的御醫和她說——不可多思。多思傷身。
她樂得靜養身體,直到侯爺的野心如鏡花水月,轉眼消逝。她知道侯爺的謀劃一定會失敗。到時候一切水到渠成。不費她半點功夫。
對了,她差點還忘記,烏老檔也絕不會讓侯爺掌軍權,
突然間,她想起了小院中的白衫書生,柳聖手柳如海。
陛下登基后辛苦防著叔王們要謀反,防著柳如海那樣的王府奸細行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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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如海換了地方藏身,等著曹夕晚出府,他打算住到鄰居家,與她常來往。
他在金陵城中自有眼線,便得了訊息,宮中烏老檔,還有親軍十二衛裡指揮使,暗中都在招攬青羅女鬼。
“為什麼不答應?她說了理由?”他不禁也問。
她若是願意進王府做女官,他也是能讓她如願的。恐怕比在宮裡更自在。還能婚配選一個如意夫君。
“她說,八字不好。不能進宮。”
他聽得啞然,這算什麼理由?不過是敷衍。
但他自然比別人更精明,就想起了青羅女鬼,她過去十年裡不是沒機會進宮。
她確實是不願意?
怪異地想,難道是她的八字太硬,衝了貴人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