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她,以前最親近的時候,也許是血融著血。
但平常最多就是牽著手。路過長街,踏夏影,聽蟬鳴,於喧譁中取人性命。他們的身高差不多一般高。他只高半寸,青羅知道自己是個高挑個子。
他是一個柔弱捲髮,膚色晶白的異族少年。也許有蒙、漢、色目甚至女真血統。
他也是第一回這樣,俯視著她。
“我們這樣的交情,生生死死過來。別讓我為難。”他柔聲說著,“做妾就這樣難?”
“也不是。”她亦柔聲,“你比去年長高了好些。誰指點你碧影刀法了?”
“……”他不出聲地看著她。
她心想,居然有人能指點碧影刀法。
居然,他能突破至此。
“別讓我為難。眼看你馬上要升千戶了。”她柔聲,微抬手,素手十指尖尖向上捧住了他的臉,“能指點你的,絕不是侯爺的人。你想讓我稟告侯爺嗎?”
他盯著她。
“另外,你收了徒弟。也不請我吃酒。”她笑著,“讓她給我行個禮,我好歹也算是她的長輩。”
他無聲笑著,久久之後,右手握住她的幾根冰寒手指,答應了一句:“好。”
她立時回頭大吼:“小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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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錦天袖手坐在一邊,看著他的兩個徒弟過來,恭敬陪笑:“曹姑姑。”
曹夕晚滿意點頭,摳摳索索,摸了兩個金銅錢,“喏,冬至節的壓歲錢,補上。”
她手裡還有第三枚,看看蘇錦天,他抱臂淡語:“犯不著。”
她見得他跟前服侍的,依舊只有這兩個男弟子,便冷笑。
下值的時辰,晚霞橫天,她與碧影宮的幾位師妹,踏霞而行,說好了去一堂春裡吃酒,臨走時叫上小喬去付帳,小喬苦著臉,曹夕晚在一眾碧影宮同門裡最喜歡他。誰都能看出來。
吃酒到中夜,蘇錦天與輪值的同門巡完城,下值而來。
“細柳不來嗎?”她問蘇錦天。他解了披風,坐在她身邊氈上。
“她是侯爺的人,不是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