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獻太后緩緩挑眉。
她被削掉的半邊眉毛處有些火辣辣的生疼。
只是和這半邊眉毛給她帶來的憤怒相比,餘聽竹此時的話語,或者說何修行的那番說話,卻是更甚。
“他竟敢如此評斷我們母子?”
她心中殺意滔天,若是何修行還活著,在她的面前,她一定控制不住,一定不會計較後果的和他決戰,只是何修行已經死了,她現在的殺意和怒意,卻是找不到物件。
餘聽竹垂首不再言語。
他所要說的話都已經說完,而此時天獻太后的反應,不知為何竟沒有出乎他的預料。
他只是越來越覺得何修行當年所說的是對的。
“這些話,當年你有沒有對皇帝說?”天獻太后看著他,一字一頓的說道。
餘聽竹點了點頭,道:“天監三年,我從南天院回宮,便將何修行所說的這些話全部說給了聖上聽。”
天獻太后道:“他如何回應?”
餘聽竹道:“他沒有做任何回應,只是就我所知,在我之後,聖上再未刻意派像我這樣的人去南天院督查。”
天獻太后笑了笑。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何發笑。
她的笑容說不出的森然。
她看著餘聽竹再問,“這些話,你有沒有再說給別人聽?”
餘聽竹搖了搖頭。
天獻太后一時沒有說話,這舊書樓周圍的空氣,卻是慢慢粘稠起來,慢慢冰冷起來。
“其實像我這樣的人,原本不在意別人對我的看法和評斷,在我看來,別說是何修行,就算是沈約,也沒有資格斷定我的過往,更別說是將來。若說有在意的,我只在意皇帝對我的看法。不是因為他是當朝皇帝,而是因為他是我的兒子。他的所為從沒有讓我失望,對他的一切,我一直都很滿意。”
天獻太后看著垂首不語的餘聽竹,接著說道:“像我這樣的人,很少為一個人全心付出,我在他身上傾注了心血,不想他讓我失望,我自然也不想他對我失望。只是你恐怕不知道,天監三年之後,他也再未來過我靜修之處,所以不只是你覺得何修行所說有道理,恐怕是他都覺得何修行所說有些道理。所以離間我母子之情,你說我是否會怒?這些人,該殺不該殺?”
餘聽竹再次躬身行禮,他不加辯駁,只是真誠道:“臣子竊以為,若是聖上真因過往對您有所誤解,您便應該以日後的行事處身,讓他消除此等誤解。”
“所以說來說去,你還是斥責我殺死這南天一刀?”
天獻太后冷冷的看著他,道:“按何修行和你的意思,是像我這樣的修行者,哪怕天下無敵了,卻應該藏劍歸隱,避世不出?你是否也被何修行洗了腦子?像南天一刀這種老朽,我認為他有威脅,殺了他又如何?”
“會有大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