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宗覺得他這句話有些道理。
“你或許真的算是有些可憐,你這一生,在離開光明聖宗時,便不斷被推著成了一個可憐的修行痴者,你人生的唯一目標和追求,便是不斷獲得更強的修為和力量。”
蕭衍的聲音接著安靜的響起,“但其實不斷獲得更強的力量和修為,這只是一個過程。但常年累月之下,這個過程反而似乎變成了你唯一的樂趣和活著的意義。”
“所以你的意思是,那些幽帝的後人真的該殺,是他們將我變成了將過程變成了人生的追求,讓我只知道攀山,卻在攀到山頂時,卻厭惡了這座山和山下所有的風景。”魔宗道:“是你覺得,我應該想一想,我爬到山頂之後,真正想要的是什麼?”
蕭衍搖了搖頭,道:“我想你還是會錯了我的意思,我的意思是,從別人身上去想,永遠發現和解決不了自己的問題,再強大的力量,可以毀滅整個人世間,但卻毀滅不了自己心中的了無樂趣。”
魔宗笑了起來。
他的笑容裡蘊含著無數說不清的情緒。
他笑著看著蕭衍道:“你說這人是不是賤的?當拼著命花費了無數的心血得到了想要的東西,卻會變得索然無味?”
“再美的花朵,也要有人和你一樣懂得欣賞。”蕭衍看著他,平靜的說道,“否則你明明看到了世間最美麗的花朵,你覺得無比驚豔,但每一個從你身邊走過看到那朵花的人,卻無動於衷,甚至沒有人覺得那朵花好看,你自然也會覺得索然無味。”
魔宗沉默不語。
他彷彿看到了剛入門時還是小姑娘的吳姑織。
他彷彿看到吳姑織和他的師尊站在蕭衍所說的那株花之前,他們很驚豔的看著那朵美麗的花朵,很希望從他們身邊走過的他也能夠停下來欣賞那株美麗的花朵,然而他無動於衷,甚至覺得那朵花都顯得很白痴,很幼稚。
到後來,他的師尊消失了,他的師妹也消失了。
那株花也消失了。
他後來見到了一株花,但他以為是好不容易找到的世間最美麗的花朵,卻完全不是他所想象和期待的。
而且也沒有人再期待他。
“人真的很賤。”
他看著蕭衍,緩慢的說道:“你說的不錯,任何人的道理也無法解決自己的問題。但至少和你的這番話,讓我想明白至少還是有些事情可做。既然是那些所謂的幽帝后人讓我變成了只知過程卻不想意義的人,那不管再如何索然無味,也至少要將這些人殺掉再說。至於其他人,真的可以在我想清楚我到底在那山頂要幹什麼再說。”
“你這樣真的比你做南朝皇帝的時候還感覺更好?”
魔宗站了起來,在離開之前,他想了想,說道:“如果你想…我可以讓你重新坐回那張皇位,而且保證沒有什麼人能夠動得了你。”
這樣的話語從他的口中說出,自然擁有難以想象的分量。
然而蕭衍的臉色卻沒有絲毫的改變。
他搖了搖頭,道:“真正的喜樂,在於自己的內心,而不在於坐在什麼位置。”
“有意思。”
魔宗再慢慢的說了這三個字,然後他的身影便從這個湖心靜院之中消失。
就像是一些靜止的畫面一樣,他的身影出現在湖畔那匹老馬的身旁,然後他上馬,離開。
那些在無比焦慮和緊張的等待之中已經快要瘋掉的官員和將領朝著湖心靜院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