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您和林意也有仇恨?按我所知,林意並非您殺母仇人。”
“林意乃是前代劍閣之主何修行的關門弟子,正是因為何修行反對,我母親當年才被迫自囚於此,我母親出關之後,也是想報當年之仇,想殺何修行的另外一名弟子不成,才導致被魔宗乘機所殺。劍閣便是這一切的起源。現在林意是劍閣之主,我所以才想找他尋仇。”
“若按這般演算法,您和整個南朝也有仇。他生於建康,在建康之中長大,那按你所說,所有給林意提供過吃食,給他以教導,包括後來讓他接觸到何修行的所有人,都是你仇人。”老僧溫和的笑了笑,“於此說來,那你自己也是自己的仇人,你是南朝的皇帝,你管理著建康和南朝,卻讓如此好好的一個年輕人成了何修行的弟子,又成了劍閣之主,你自己難辭其咎。而且據我所知,改換新朝之後,劍閣也已歸隱,若是沒有您的同意,林意也不能成為劍閣之主,現在他成為劍閣之主,也算是你的意思,結果你卻要他為你所同意的事情負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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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衍張了張口,他說不出話來。
“終究還是您心太亂,你滿心仇恨,恐怕恨不得殺死所有這些厲害的人物。”老僧慈和的看著他,道:“尋常人有些時候諸事不順,也會恨天恨地,恨不得殺死所有人,但這樣的想法他們卻往往也消得快,因為他們只是普通人,但您不同,您是皇帝,您這仇恨起來,便因為您的地位和心境被無限放大。”
“您說的不錯,我心境太亂,所以墮於這無邊地獄之中無法自拔。”蕭衍痛苦的看著老僧,道:“請高僧指點。”
“我哪懂得指點。”老僧笑了笑,道:“我只是說出了我的猜想,而且我該說的也都已說完了。”
……
“你和他說了什麼?”
當黑夜降臨建康的時候,一名身穿嶄新僧袍的中年僧人來到了這名老僧所居的僧舍,他徑直推門進了僧舍,看著正在泡腳的老僧,厲聲喝問道。
冬夜的寒風隨著他推開的門吹拂到老僧的身上,讓這老僧驟然打了個寒顫。
只是這名中年僧人的臉色,卻比冬夜裡的寒風還要寒冷。
這名中年僧人便是能度寺經修院的首座,這名老僧之所以被打入雜役院,也是出自他的手筆。
“你這老東西,曲解經文也就算了,偏生做些尋常雜役也不安分守己,今日你到底做了什麼,說了什麼,為何聖上傳出聖諭,從明日開始,兩日才送一餐餐食?”
“原來你問的是,我和聖上到底說了什麼?”老僧微微一怔,旋即卻是微微一笑,道:“他不過是問我為何滿心仇恨無法消解,我只是說終究只因他心太亂,他向我請教,我便說我如何能夠指點他。”
“如此多話!”
經修院首座惡狠狠的看著老僧,寒聲道“僅此而已?若只是如此,他為何明日開始絕食,兩日才吃一餐?”
老僧搖了搖頭,道:“這我就不知。”
經修院首座看著他洗腳桶裡顯得有些渾濁的洗腳水,心中更加嫌惡,臉色更加難看道:“你不安分,等到上面怪罪下來,到時候自然有你好果子吃。”
老僧平靜看著他,說:“若是因此獲罪,那也怪不得別人,我自然接受責罰。”
“你!”
經修院首座心中莫名更怒,但看著這名老僧風波不驚的樣子,他也只覺得對方簡直如死豬不怕開水燙,於是忍不住重重的甩了甩僧袍袖子,轉身的剎那就想著再如何讓這老僧做些更重的粗活。
也就在此時,他身後的來路,僧舍之間卻是亮了起來,許多人提著燈籠快步趕來,腳步聲急促。
經修院首座驚愕的看著出現在視線之中的那些人,臉色變了數變,心中卻是驟然一喜。
這來人之中,為首的是能度寺的大和尚,但跟在他身後的,不只是這寺中重要人物,還有數名朝中的大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