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輝夜,你相信每個人都有善良的一面嗎?”
這是居住到這個地方以來,逆卷修時常問她的一句話,他說這句話的時候,他板著臉,顯得十分認真;但是輝夜知道,很多時候,他問這句話的時候其實並不是想要她回答個什麼答案的,他只是對自己心裡頭的某些情感覺得疑惑罷了。輝夜想:或許修可以自欺欺人的認為她無神輝夜在經歷曾經的地獄之後,還能夠保持著身為人類最起碼的憐憫和慈悲,就像曾今的安一樣。
溫暖之所以溫暖,只是因為你還為絕望。
她閉著眼睛,嘴角卻是輕輕揚了一下,極為諷刺地一個笑,很明顯,這是她的否決。
她的反應讓他毫不意外,逆卷修把弄著手裡交錯纏繞在一起的耳機線,又問:
“那你相信報應嗎?”
“……”
眼瞼上纖長濃密的睫毛微微扇動了下,輝夜沒有睜開眼睛,但是逆卷修知道,她在聽的,他看著手裡越解越亂的耳機線,索性把它丟在一旁,播放器裡的音樂直接透過揚聲器播了出來,這是一首是十分古老的曲子,它悠揚沉瞌的曲調彷彿是陳釀了多年芳香馥郁的美酒。
“我信。”這是修對輝夜說的話。
“你相信緣分嗎?”這是漫長的沉默之後,輝夜對修說的第一句話。
“我也信。”這是修的回答。
輝夜有時候會覺得,修其實很像一個孩子,天真,純淨,但想的多一點,又會覺得,這其實並不是纖塵不染的白蓮那樣的純淨,而是經歷了萬世滄桑洗盡纖華塵埃落定的返璞歸真。
她就這樣在那棟不是很大的公寓裡住了下來,和往常一樣,每週末的晚上,他都會從家裡出來到這裡和她共進晚餐,兩個人之間也沒什麼過多的交籍,更多的時候,是他在聽歌,而她在看書。
輝夜喜歡看《聖經》一類的書籍,悠真曾經諷刺過這本書,他說上帝太偏心,所以他沒有資格被人們所信奉,但是輝夜覺得,悠真說這句話的原因,也只是因為上帝偏愛的人不是他罷了。關於這一點,她和琉輝其實很像,她曾經是最瞭解琉輝的人,琉輝對她而言也是如此,但正是因為太瞭解了,所以才會彼此厭惡,才會明白做什麼事情才是最疼戳到對方心坎上,最能讓對方痛的。
但現在,她不懂他了,輝夜曾經問逆卷修這是為什麼?
逆卷修把耳朵裡的耳機拿出來,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大概是因為,你已經不在意他了。”
輝夜聽到這樣的回答時,先是愣了一下,隨後若有所思地看著窗外沒有半點星子的夜空,良久,輕微地嘆了一口氣:“竟是這樣麼。”
她不再去過問無神一家所有的事情,她也沒有興趣想要知道了。無神琉輝是一個深深陷在泥潭中無法自拔的人,他沉湎在過去的漩渦中,而同為漩渦中的她已經無法帶他走出了,或許夏娃是一個不錯的選擇,她是上帝的寵兒,是真正的ange。神是很仁慈的,尤其是對那些他所偏愛的人兒。
輝夜知道,琉輝很堅強,不管經受過什麼都會頑強的活下去,這比什麼都重要。
逆卷修從來不會跟她主動提起一些什麼事情,她也不是多話的人,兩個人在一起安靜的就像一幅畫家手中最出色的油畫,奢華的色彩同沉寂的氣氛相得益彰,那是懸掛在巴黎盧浮宮牆上值得人們鑒賞評析的珍品,翻書時的平靜,熟睡時的怡然自得,還有,她時不時抬頭去看他以及他偶爾睜看眼睛目光掃過她時的……小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