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餘子嬰最後一次見到母親,他們二人眼裡都飽含淚水,可是在現實面前,不得不選擇了分別與低頭。
他必須走,才有機會擺脫命運,不然就是被囚禁到死,再讓他的兒子延續他的悲劇。
三叔陪著餘子嬰從老家洛陽到了巴州,哪知前腳才落地,後腳徐家的人就跟了上來,三叔為了庇護他,讓他留在一家飯肆,自己獨身去擋徐家的人。
哪知道三叔一去不復返,當時還有人搜到了餘子嬰隱藏的飯肆,還好他喬裝打扮了,又一路顛簸,灰頭土臉,沒被人認出來。
餓得飢腸咕嚕的他,不好意思跟人要飯,就想了個辦法謀生,他弄來紙筆,坐在巴州通江縣的集市上,招牌上寫著“代筆書信”。
通江縣的百姓文化程度普遍不高,很多老人一輩子忙於勞務字都不認識幾個,更不要說寫,他們的子女們有的遠離他鄉發展,有的上京趕考多年,子女們寫信回家,收到信的老父母們看著信兩眼淚汪汪其實一個字兒也沒看懂,就是睹物思人,還有個土說法,把信壓在枕下,晚上入睡後或許能夢解書信。
後來有了餘子嬰,讀信、覆信都會找上他,客人多窮困,有錢人家也不用去找他,多的是先生可請。於是,給口飯吃,給點水喝,送點衣裳這類實物成了家常便飯,餘子嬰倒也喜歡這樣。
直到有一天,有個人站在餘子嬰攤子邊,看著他正替人代筆,字跡灑脫,筆走龍蛇,他沒注意到那人正不斷點著頭。
等到人散了點,那人才說:“小兄弟,你可有興趣來我書肆抄書?”
那人叫梅有才,經營著一家叫“滕山”的書肆。
梅有才也有過“朝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的壯志,科舉在當時可是普羅大眾鹹魚翻身的唯一途徑。又或許是名如其人,他的經歷不如人意,缺少主考官欣賞的才氣。
唐代科舉,如果在州縣考試及第,會保送到長安參加由禮部組織的省試,可選明經或進士科,明經主要考記性,靠的是死記硬背,進士就不同了,側重文書筆墨,不是才華洋溢下筆成文都不好意思報名,所以有句古話叫“三十老明經,五十少進士”。
意思是明經對比進士容易及第,一般三十歲及第都是扯後腿的了,可是,他都五十五了,考了三十年連縣試都沒過,還談什麼三十老明經?五十老明經都成了烏頭白、馬生角!
梅有才三思之後總歸放棄奮鬥了大半輩子與之漸行漸遠的科舉,為了填補自己智慧的空缺,轉去開了一家書肆。
況梅有才飽有獵奇心理,收集天下之奇聞異事是他畢生所求之二,因此他的書肆匯合了當時全國各地的正史野史、奇聞異錄,實實在在的雜書鋪子。
書肆常年有來自各地形形色色的人,商人、旅人、官府之人,從社會底層到上流權貴無所不往,況在李唐氣魄雄宏、胸懷寬廣的統治之下,對外來文化的包容與接納達到歷史鼎盛,不然也不會有唐玄奘西域取經這等大型跨國友好外交活動,遂亦有不少外籍人士來到此處,胡人、突厥人、波斯人、天竺人、吐蕃人等等,在滕山書肆不乏聽到外來語言,一會兒粟特語,一會兒突厥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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