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花自古談之色變,避諱為見喜,唯恐沾染一二。若一時不慎,病情擴散了出去,鬧成了疫症,別說榮國府,沒準偌大的京城都會因此遭殃。
他是擔心賈敏,可這一份兄妹情誼到底比不上天花的恐懼。
聽著賈政毫不避諱的惜命,甚至耐著性子跟他說天花的危害,賈赦愣怔過後,哈哈哈大笑了一聲,指自己快軟的兩腿,一臉菜色的說道:“老二,你現在倒是一點也不假正經了,還不錯!沒扯什麼家國天下人之大義的屁話!告訴你,我也怕,沒見我兩腿都打顫嗎?”
賈政皮笑肉不笑的問:“你來太太院子是為何?”
“怕虎毒食子。”賈赦絲毫不避諱自己的猜測,回了同樣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道:“撕扯禮義廉恥孝的事情等會再說,現在我們先去拜會御醫吧。”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精彩內容!
“好!”賈政袖子一甩,越過賈赦徑直去賈敏的院子。
賈赦聳聳肩,邊走時不時的回頭看一眼冷清的佛堂,瞧著門口佇立兩大膀大腰圓的婆子,一時覺得不可能一時又覺得沒準被收買了亦或是明修棧道暗度陳倉。
總而言之,他心底裡覺得太太還是頭號嫌疑人,只不過對賈敏情誼是真的,但沒準敏兒只不過是湊巧罷了,她想對付的是另有其人。
====
見喜本就該重視,更何談前來請脈的是煊煊赫赫如今風頭一時無兩的榮國府。見喜的是榮國府的掌上明珠,唯一的嫡女。太醫令當即帶著擅長事疫的太醫們匆匆趕來。
賈赦當即請了幾位太醫去給軒轅氏和後院庶妹姨娘診脈,又伸出胳膊,待人確認自己身體強健後,便要來防護的工具,用繃帶紙絹等把自己捆綁的嚴嚴實實,裡三層外三層,從頭綁到腳,露出兩驚恐的眼睛,還嘗試往自己身上噴了一大瓶藥水,一搖一擺跟隨著太醫的步伐進了賈敏的院子。
太醫令嘴角抽了抽,瞧著跟苗疆喪屍差不多造型的賈大少爺,一本正經的勸道:“赦大少拳拳愛妹之心,兄友弟恭眾人皆知,著實令人感動,但君子不立危牆之下,大少便莫要進去了,交給我等便可。”
“我可是家主!”賈赦努力從繃帶出開出一小口子,強調道。
眾太醫:“…………”
處在勘查天花的緊要關頭,太醫們也懶得跟人再理論。反正他們已經盡到提醒的義務了,是賈赦自己上趕著要作死。於是示意守在一旁的王嬤嬤帶路進屋。
一踏入賈敏的閨房,入目便是小孩家家的各種玩器,待一走進內室,精緻豪華的拔步床床櫃上還擺放著一套栩栩如生的桃園三兄弟雕像,倒是意外的奪目。
賈大喪屍艱難的跟在後頭行走的。他本來想叫小廝扶著他進去的,但還沒開口,掃見離他有些遠的僕從,頓時撇撇嘴,唸叨著“己所不欲勿施於人”,自己一步一挪的往裡走。
見狀,賈政陰沉著臉,也把自己遮擋的嚴嚴實實,慢慢的尾隨眾人進院。
這鋪滿鵝卵石通往賈敏閨房的□□他曾經走了無數遍,如今卻分外的煎熬,只不過短短五尺的距離,他硬是走了大半時辰。
待進了屋,見屋內眾人面色凝重,賈政緩緩閉上了眼眸,不敢去看躺在床上的妹妹。
賈赦也不敢看,腦海裡迴旋著“我是家主,我是家主”,一遍又一遍的給自己加油打氣撞膽,最後才稍稍朝床榻靠近了幾分,睜著眼皮打量眼躺在床上了無生機如喪考批的賈敏,儘量保持平穩的語調,柔聲道:“敏兒不要怕,就是出幾顆小水痘,有太醫伯伯來診斷,你乖乖喝完藥,很快就會好了噠,不要怕苦,咱敏妹妹是最聰慧可愛又善解人意的。”
“你以為我不知天花啊!”腦袋有些昏沉,身上癢得渾身難受,賈敏此刻正如小刺蝟一般,又撞見賈赦賈政兩位兄長包的跟鬼一樣,滿是恐懼,開口刺道:“我要死了!”
“呸呸呸,你別亂說啊!”賈赦忙勸道:“誰說天花就一定會死了?再說你你這不是天花,是水痘痘!咱敏兒吉人自有天相!老祖宗保佑著咱們的,怎麼會得那鬼見愁的東西。老二,你過來說句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