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壓制過,可是,沒能壓制住。
“你在說什麼?你到底是怎麼猜的?”齊慎的眉,狠狠攢了起來。
謝鸞因望著他,緩緩自那書案之後,站了起來,“你敢說,你不明白我怎麼猜的嗎?你半點兒沒有擔心過遼東會出什麼岔子?你對遼東的形勢,太清楚。我也是之前才想通的,你說,寧王從京城遁逃後,我三哥,便沒了蹤跡,我便信了。卻忘了,起先,是你找著了三哥。沒道理,你在防著寧王時,卻失了三哥的蹤跡。何況,你要防著寧王,若沒有一雙離得近的眼睛,也是鞭長莫及。這個時候,三哥便是再現成不過的了,總好過,你再費心去安『插』一個。”
“你喜歡弈棋,喜歡佈局,人人在你手中,可為棋子,待得無用,怕就是棄子……”
“在你眼中,我便是這樣的人?”齊慎雙眼幽沉,將她望著,眸底一片看不穿的幽暗。
謝鸞因杏眼忽閃了一下,“你先回答我,我猜沒有猜對?你是不是早知三哥蹤跡,三哥,是不是還同從前一般,給你做著眼線,做著細作?不!現在,寧王也倒了,他也沒有用了,如今,也該是枚棄子了吧?”
齊慎望著她,久久不語,眼中好似流轉過種種心緒,上前一步,便是驀然箍住了她的手腕,“你只會自己猜,就沒有想過,要問我嗎?我說過的,只要你問,我便告訴你。”
“從前的話,當真算數嗎?你從前也說過,再不會瞞我。”謝鸞因眼裡,終究忍不住泛了『潮』。
齊慎幽沉的眼,望著她,許久,終究,是輕輕鬆開了她的手,“你是不是,已經給我定了罪?不管我是為了什麼瞞你,瞞了你什麼,哪怕是我和盤托出,你也再不會信我了?”
謝鸞因沒有說話。
齊慎喉結一滾,滾過滿滿的苦澀,“我不懂。阿鸞!我們明明好好的,為什麼……突然不信我了?”
謝鸞因別過視線,不再看他,他此時的樣子,怕是會讓她心軟吧?
“我不是不想信你,可人……總是會變的。”
“你覺得……我變了?我對你,對壽哥兒變了?”齊慎言語咄咄。
“我不知道……”謝鸞因喃喃,臉『色』有些發白,齊慎待她和壽哥兒,自然還是好,一如既往的好,可她,卻有些怕了……
“你如今,在江南的地位……你要守護住那個位置,就要心機,就要制衡,這些我都懂……可是,權力,往往也是最腐蝕人心的東西。略商……走到今天這一步,你可又還記得你的初心?”
“我到底……何處讓你怕了?”齊慎咬牙,雙眼已是充了血。
“從前的你,絕對不會因著‘忠南’兩個字,大動肝火。”謝鸞因驀然道,他們,是最親近的枕邊人,她總是能頭一個發現,連他自己也未曾察覺的變化。
齊慎一怔。
謝鸞因便望著他,語調平緩下來,道,“正是因為,你不想忠,也不想只守在南方了,是以,這兩個字,才會讓你大動肝火。”
“或許,也是我過於敏感了,你這一回的隱瞞,並不代表什麼。你也許,真是為了我好。可略商……自那日起,便埋在我心裡的懼怕,早已生根發芽,終究是因著這件事,瘋長了起來,你不知道,我有多害怕,你終有一日,會忘卻了自己的初心,終有一日,我和壽哥兒也會成為你手中的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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