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到了晚上,熄了燈,謝璇躺在帳幔低垂的床榻之上,卻是翻來覆去,許久睡不著。竟是如同前世要去參加高考的前夜一般無二,謝璇便不由苦笑了一聲,暗罵自己是個沒出息的。
狠狠閉了眼,謝璇勒令自己將腦子放空,甚至開始數起了羊,也不知數到了第幾千幾百幾十幾隻時,睡意總算騰了下來,謝璇終於是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誰知,剛剛閉了眼,便好似聽到耳邊有個聲音在對她說話。
那把嗓音,清越卻又瓷沉,時而神秘的低沉,時而陽光的清朗,矛盾的好聽,陌生而熟悉,可說的話,卻是不那麼動聽了,讓謝璇即使是在睡夢之中,也不由得皺眉。
“七姑娘今日已是打定了主意委屈自己,豫王殿下還好說,畢竟是人中龍鳳,以姑娘的聰慧堅穩,定然能將日子過好。可姑娘......日後當真能夠坦然面對寶座之上那人,心中無怨,無不平,甘心稱君,稱父嗎?”
“若是寶座之上那人,與姑娘有殺父之仇,滅家之恨,姑娘還能安心做你的豫王妃嗎?”
“瞧見豫王殿下,不會恨,不會想起,枕邊人是仇人之子,愛恨兩難嗎?”
“即便如此,姑娘也能安然待在豫王身邊,為他生兒育女,舉案齊眉嗎?”
“這與認賊作父,有什麼區別?”
“而天家最是無情,真到了那時,他們又可會容得下你?”
那把好聽的嗓音說出的話,卻是個個如同冰珠子一般,又冷又痛地敲打在謝璇的心上,她疼得瑟縮,驟然從睡夢中驚醒,騰地一下,便是從枕上彈坐起來。
帳幔輕輕飄動,謝璇茫茫然抬起眼來,才察覺夜風竟是將窗戶吹開了一條縫隙,從那裡灌進了屋裡。
不過,已是春日,這風,應已是不冷了才對,可謝璇卻是硬生生打了個冷顫。
她恍惚回過神來,這才察覺自己竟是一頭一身的冷汗,她忍不住將被子拉起,將自己牢牢裹成了一個繭,但即便如此,夢中的驚悸卻是絲毫沒有散去。
明明已經從那夢魘中抽身而出,可是,夢中那把好聽的嗓音說出的,字字如同冰珠子一般的話語,卻還是一再回響在耳邊。
怎麼會?自從齊慎去了西北,他們再未見過,謝璇雖然也偶爾聽得他的訊息,卻是從未放在心上,畢竟,謝璇只將他當成是生命中的過客,是不相干的人。
可是,為什麼會在這個節骨眼兒上,又想起了他臨走時,與她說的那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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