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之後,謝鸞因心裡隱隱知道,齊慎也許不日就要離開了,卻沒有想到,那一天,來得那般的快。
這一日,好不容易將這個月的賬對完,一夜未睡的謝鸞因伸著懶腰走出房間,才來得及抬頭看了看天光,流螢便是十萬火急地奔了進來,還一邊跑,一邊急喊道,“姑娘!姑娘!齊大人今日要出征,奴婢方才進來時,剛好瞧見已經點齊兵馬出來了,正好經過前街呢。”
抬起頭,卻見謝鸞因杵在那兒,愣愣的模樣,流螢急得一把拉住她,便將她往外拽,“這會兒怕是都到城門口了,咱們快些趕過去,說不準還來得及送上一送。”
到了城門口,卻是到處都是人,透過面前的重重人牆,謝鸞因幾乎一眼便瞧見了坐在馬背之上,正領軍穿過城門的齊慎。
絳衣玄甲,目中堅毅,幾乎是她從未見過的模樣,那一刻,明明離得那樣近,卻又好像隔得那般遠,遠到了天邊。
“齊大人!齊大人!”流螢揮著手,想要引起齊慎的注意,但周圍人聲吵雜,她的聲音轉瞬便被淹沒在了周圍的人聲音『潮』中,只能眼睜睜看著齊慎策馬從面前經過,越走越遠。
“算了,流螢。”謝鸞因目光望過去,齊慎馬背上的背影挺得筆直,輕輕拉扯了一下流螢的衣袖,“他要走也未曾來與我說過一聲,想必,是不想見我。”
說罷,謝鸞因便是轉過身去,擠開人牆,往回走。
流螢愣了愣,連忙跟了上去。
遠離了大街的喧囂,好似將一切的音『潮』都拋在了身後。
謝鸞因沉默走在前,流螢沉默跟在身後,知道姑娘心緒低落,她眼珠子骨碌碌轉了幾回,卻是不敢開口。
回到雲生結海樓時,抬眼,便瞧見直通後院的角門處站著一人,謝鸞因稍稍頓住腳步,身後的流螢已經歡快地叫著,跑上前去,“齊永,你怎麼來了?我以為你跟著齊大人出征去了……”
話隱在喉嚨口,流螢同時看清了齊永身上的打扮,絳衣玄甲,那是方才齊大人身後士卒們一般的打扮,流螢陡然意識到了什麼,嘴角的笑容緩緩消失了。
齊永卻還是那般沒心沒肺的模樣,轉頭望著流螢,笑得亮出一口白晃晃的牙。
“我自小就在爺身邊照顧,他出徵我哪能不跟著啊!我來,是為了給你送東西的,送完了,我再去追爺他們。”齊永笑著拍了拍如同寶貝一般抱在懷裡的一隻匣子。
流螢的心緒也略有些低落,扯了扯嘴角,道,“這是什麼啊?”
從齊永懷裡將那隻匣子接了過來,流螢一邊問著,便一邊要開那匣子。
“誒!別開!”齊永卻是伸手,便將那匣子壓住,抬眼對上流螢困『惑』的雙眼時,他才咧開嘴笑道,“出征之前,留下家書,這是慣例。不過,不要開啟,這不吉利的。你便暫且幫我保管著,若是我能平平安安回來,到時候,再跟你討回來就是,若是我沒有回來,拿了這塊牌子回來,到時候,你再開啟這匣子,裡面,有我這些年偷偷攢的錢,還有我給你留的信……”
齊永亮出自己脖子上掛著的一個木牌,上面刻著他所屬的兵營,還有他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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