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翎剛想走,徐桎拉住了她的手臂,緩緩道:“阿翎,你知道嗎,從小,父皇就對我嚴格,我從來都不解,後來慢慢長大,母妃的離世,阿姐的出嫁,我才明白皇家的爭鬥竟是這麼殘酷,當時我就在想,就算我要按照命運的方式走,那也要走得自在隨心,就算是娶妻,就算是按照父皇的要求,也要先讓自己舒坦了先。”
徐桎難得的認真,接著是一陣自嘲的笑。
“後來啊,遇上了你,我突然發現,好像我不太那麼願意聽命安排了,總想著我未來的皇子妃一定要耍得一手好槍,一定要會帶兵領將,一定要善良和勇敢,連小狼崽都敢救,想著想著,我就想到了你,好像除了你,就沒有別人適合了。”
司馬翎不語,可我依舊能看到司馬翎垂下的眸子裡有一絲撼動。
“司馬翎,我喜歡你,無關你是否是左騎營的將軍,無關你是否站在爭儲的哪邊,只要有你在,哪還有別的女人什麼事,我怎麼捨得移開目光去看別人?”
“司馬翎,我只是想告訴你,我喜歡你,僅此而已。”
我抿唇不語,轉身離開了拱門,徐桎的這番話,連我都打動了,刀子嘴豆腐心的司馬翎會感動嗎,我不知道,但至少不會再拒絕他吧。
十二月,大雪紛飛,我看了看滿天的大雪,將手中的書信放下,不禁嘆了口氣,這天,就是會折騰有情人。
沈姨娘去了,沈姨娘去的前一天,賀宜去找沈姨娘攤牌了,此生非白幼姬不可,沈姨娘守著賀宜哭讓賀宜清醒清醒。
白幼姬說,三年前的那夥人的指使人找到了,就是沈姨娘,當時沈姨娘只是想著嚇唬嚇唬白幼姬,她沒想到白幼姬會失了清白,更沒想到白術會死,這些年,知道真相的只有賀宜,他自責,不知道該怎麼面對白幼姬,更不知道該怎麼面對自己的生母。
所以他逃避的這些年,只是在為難自己,當賀宜把白幼姬的遭遇告訴沈姨娘的時候,沈姨娘再說不出一句話,其實都是可憐人,沈姨娘沒想到,當時的一念之錯會毀了三個人的一生。
第二天沈姨娘便去了,她著了一身紅妝,看著曾經心愛的人,於大雪中跳下一曲舞,滿天大雪,紅衣舞動,衣影婆娑間,她彷彿回到年少時,臺下依舊是風華正茂的淮安侯,她對他傾世一笑,好不悽美,一舞畢,她倒於大雪之中,倒於那個心儀了一生的男子懷中,安然離世。
白幼姬離開了綰笙閣,她從不曾想過,自己所有的噩夢是拜自己心愛人的母親所賜,沈姨娘死了,可白術依舊回不來,她的雙腿依然不能再跳舞。
二月二十六,依舊是滿天的大雨,白幼姬看著白術的墓前的瓜果,已經有人來過了。
三月,山櫻花開了,風一吹,便灑落一陣花雨,白幼姬撐傘看著漫天花雨,走過木橋,卻見不遠處的宅子,那宅子她並不陌生,是當年與賀宜一起住的宅子,她今天不過是來赴徐子嬌的約,卻不想是約在此處,她剛想轉身離去,宅中卻是一陣琴音傳來。
白幼姬驀地轉身看去,不自覺得挪動著步子,推開大門,只見小院中的梨花樹下,那人墨發如瀑,身著碧色的衣衫,僅僅是側顏便如畫中仙,他的手指靈動得在古琴上輕撫,可惜,他坐於一張木質輪椅上,下身被一張毯子蓋住,竟是雙腿已殘。
“幼姬,這雙腿,我還給你。”
佛曰七苦:生、老、病、死、怨憎會、愛別離、求不得,到底是怨憎會苦,還是愛別離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