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宋韌應下。
“聖上駕到。”前面起了傳報,落後於龍輦的諸人皆加快了步子,宋韌慢一步落於符簡,又笑著等董大人邁過他,這才低著頭跟在了兩人之後。
董之恆走在前面,回頭看了他一眼。
宋家一家,無論老小,個個都沉得住氣,也不知是如何教出來的,一個驕敗的也沒有,更有甚者,不求出人頭地,反倒出走燕都,遠走他鄉謀生,讓人嘖嘖稱奇,也讓董之恆不由得深思,宋韌此舉,是提前避禍,還是深信族人在異鄉也能紮根延伸?
宋家蟄伏,諸家起勢,宋家又會給各家送人情,在聖上面前更是百依百順,董之恆對宋韌這種什麼都忍得下,什麼都不爭的脾氣也是嘆服。
在外盛傳德王妃冷傲無比,其父卻是個毫無血氣的諂媚鼠輩,也不知道宋大人是怎麼忍得下的。
前面德王府一家人與皇帝見過禮,皇帝給德王叔賞賜了輦車,德王謝過恩典,帶著媳婦兒女上去了,一點兒也沒客氣。
宋韌想上前說話,但被德王府那邊的人有意無意地攔下了,便沒有再刻意上前。
大燕天壇建在北山禁山龍吟山之下,龍吟山是歷朝必圍之地,傳言山下龍脈能護天下數千年,集天下氣運於一山,每一年山中必有異象發生,且被民間嘴嘴相傳,發展成天方奇談。
龍吟山歸屬於皇城,只是前去天壇之路不許建府立街,這一路前去四周廣闊,馬車劃過覆著雪的石板路的聲音因此也顯得格外空曠。
這是宋小五第一次前去龍吟山下的天壇。
他們出紫禁城時,雪下得越發大了起來,這一近龍吟山,雪卻是停了。
由禁衛軍帶頭的官兵們連著幾日趕工,尚只掃了一條道出來供皇帝一行人透過,怕再下下來的積雪阻礙了馬車的通行,數百人皆等候在山後待命,沒想一直下的雪卻是停了,這倒是省了他們不少事。
德王府的鐵衛由立春帶頭遠遠跟著,接近龍吟山的時候被禁衛軍攔了下來,立春上前跟領頭將軍套近乎沒成功,帶著手下退了一裡地,就近候命。
這次德王府但凡在京的鐵衛分作了三路人馬隨時待命,立春帶的人是唯一一隊在明路讓人看著的。
前去天壇之事,王妃無所謂,德王心裡卻是有些發慫。
這種毛慫到了近天壇就愈加明顯,眼看就要到了,馬車裡,德王忍不住跟王妃小聲道:“早知道我昨晚就不在皇兄面前吵架了。”
妖女看著他。
德王被她看得心裡發涼:“怎麼了?要不我們就不去了?我病著呢。”
他有託詞。
“你周家祖宗要是想讓我死,”德王妃沉吟了一下,含蓄了一點,“我應該早就沒了。”
“可……”
“沒事。”
宋小五是一家人第一個下去的,世子有些不明白地看了他父王一眼,跟著第二個下去了。
前頭皇後和太子還沒下來,他們被扶下來的時候,正好看到德王妃伸手欲扶德王下來,德王叔正站在馬樁上在喊:“地上是濕的。”
德王的意思是地上是濕的,把王妃妃袍浸濕了,讓王妃小心點。
聽在皇後和太子的耳裡,就是嬌貴的德王叔嫌地上是濕的,不想下來,皇後嘴角抽搐了幾下,太子則低頭掩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