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槙聽到這裡,嘴角泛起一絲冷笑。
朱楠這話,看似是在與他分辯,其實分明是句句指向,這事就是他做的。
他沒有說話,那被五花大綁的錦衣衛卻迫不及待地申辯起來:“陛下,您可一定要聽我一言啊,是靖王殿下他存有謀逆的心思,否則小的怎敢去害皇後娘娘!橫豎小的都是一死,爛命一條的,我也不怕了!殿下知道,皇後娘娘是您的左膀右臂,您若沒了皇後娘娘,那他收拾您便方便了,所以才下手的啊!”
皇後聽到這裡,面色也蒼白起來,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朱槙:“靖王,本宮一向待你不薄,難道你真的……”
朱槙身後帶了三人,兩個人高馬大的侍衛,還有便是李淩。這時候李淩半跪下開口了:“請陛下切勿相信奸人所言,汙衊了我們殿下。我們殿下想來對陛下都是盡心盡力的,不會害皇後娘娘的!”
那人又忙道:“陛下若是不信,將錦衣衛錢副指揮使抓來詢問便可知,靖王殿下是直接吩咐的他!”
“行了。”朱槙不想再聽這出拙劣的鬧劇了,他抬頭淡淡地道,“皇上,讓他們退下吧,我單獨同你和皇嫂說。”
朱楠面色微動,想了想,示意朱詢先把人帶出去。
他仗著朱槙有傷在身,並不能做什麼,所以才敢與他共處一室。而朱槙說的有些話,可是旁人不能聽到的。
鄭皇後卻是手指發抖:“怎麼?靖王殿下可是心虛了,本宮是當真沒想到,你竟然存著想害本宮的心思……”
“皇後娘娘,能否請您,現在先閉嘴片刻。”朱槙笑了笑,轉向了朱楠,“皇兄,臣弟,做了你這二十多年的弟弟,可以說沒有過對不起你的時候吧?”
“弟弟這話怎麼說。”朱楠的表情有一絲僵硬。
朱槙卻不管不顧,繼續往下說:“我十幾歲大時,你已初登帝位,西寧戰局不穩,我為你徵戰西寧,落了一身的傷病。母後讓我輔佐於你,這些年我未有半點反心,一心一意地幫你穩固邊疆,亦沒有絲毫抱怨。你的皇權被蕭太後和蕭家所轄制,你想除去她做一個真正的皇帝,我辛苦替你謀劃佈局,除掉蕭太後,使你能坐穩這天下。更是使母後能安心。現在——我問你,這些事對於你來說,是沒有絲毫情分可言的,對嗎?”
“弟弟言重,你為朕做了這些事,朕亦沒有虧待你。”朱楠的面色也漸漸冷淡了下來,道,“這天下裡,你就是一等一的藩王,山西、西北的軍權盡收你手,你說一無人敢說二,你榮華富貴享盡,想要什麼就有什麼。難道朕——虧待你了嗎?”
朱槙聽了笑了笑,神情無比的戲謔:“沒有虧待我?我的好哥哥,我十幾歲那年,初征西寧得勝歸來,您就給我賜了一樁婚事,我本不喜歡那女子,不過您賜婚我也無從反對。結果卻讓我發現,她暗中給我下藥,竟然想叫我斷子絕孫!而這一切,其實都是你吩咐的,因為我若沒有子嗣,自此後便對您的皇位沒有威脅了。我說的可對?”
“你……”朱楠面色頓時一白,他不知道朱槙竟然知曉此事!
“哥哥似乎看上去很驚訝的樣子啊,大概沒有料到我知道吧。”朱槙淡淡道,“你知道我第一次發現的時候,有多寒心嗎,我想不到,我至親的哥哥,竟然這般的未雨綢繆。對自己不到及冠之年的弟弟下這種死手!”
鄭皇後的嘴唇也發抖起來,因為當時賜婚給朱槙的王嬙,是她的表妹,兩人之間的關系很近。如果朱槙知道了,這個本來就是勉強娶回來的女子還給他下毒,他會是什麼反應?
“所以她根本不是害病而亡的……”她喃喃道,目中閃過一縷精光,抓緊了扶手,“是你……是你殺了她!”
“皇後娘娘為何如此激動。”朱槙平靜道,“該激動的應該是我才對,我的親兄弟想殺我,我應該怎麼做?不如皇後娘娘教教我?”
朱楠目光凝重地掃過朱槙:“此事已經過去了快十年,你有何證據,能證明是朕授意的?”
朱槙幾乎要笑起來,然後他繼續說:“這還沒完呢,我繼續替你守衛邊疆,替你鏟除異己,背盡黑鍋。而皇兄呢,現在對手已除盡,邊疆穩固,就想要除去最後一個隱藏對手——那便是我,我說的對吧?暗中派人將我刺殺成重傷,汙衊我妄想謀反,設下了這場鴻門宴,以便於將我一舉拿下——”
“你……”朱楠本來就無能,目光陰沉,卻說不出什麼來,“你那都是信口雌黃,是胡說。你本就在暗中謀劃,要奪取我的帝位了!朕這一切都是反擊!”
鄭皇後卻更清醒,皇帝這時候跟朱槙爭這些有意義麼,朱槙身受重傷,外面都是他們的人。趁此機會一舉將朱槙拿下,那豈不是便省事了。她霍地站起來,冷笑道:“好你個朱槙,你巧舌如簧,不就是想逃脫你謀逆篡位的罪責嗎?你火燒本宮的宮殿是真,想謀害本宮是真,這一切皆有見證。如今這時候,你還想狡辯!還想將罪責推到皇上和本宮頭上,來人啊!”
朱槙卻站了起來,淡淡道:“皇嫂,你怕是說的不真啊!”
“哼!”鄭皇後冷笑,“你早已覬覦帝位已久,還想謀害本宮,這是謀逆的死罪,你是死不足惜!有什麼地方不真的!”
朱槙走到她面前,露出一抹絕對冷酷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