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點吵,吵得他心裡煩悶。
她卻笑眯眯的:“我還以為你是啞巴呢,原來你會說話的!”
她不過是想逼他開口而已!顧珩被她折騰得完全沒了脾氣。
那時候他正處在失去父親,經歷戰場的血腥和失敗,人生毫無支撐的階段,他根本不想未來,也不想活。但正是有她在旁邊不停地說話,他其實才沒有完全封閉自己。
他以為自己是嫌她煩,其實是非常依賴她陪伴的。
他對她的態度在漸漸軟化,只是她問他是什麼名字和身世,他仍然沒有回答。她知道了倒是無妨,但他總得防著旁人,畢竟他現在宛如沒有爪牙的老虎,誰都能害死他。
但是他卻很想知道她的名字。所以他問:“你叫什麼?”
她說:“你不告訴我,卻指望我告訴你?哪裡有這麼好的事。”
“我不告訴你,是有因由的。”顧珩說,“你救了我,我會報答你的,你叫什麼?”
“還報答呢。”她笑了笑,“你快些好了離開,別再吃我的飯,便是報答了。”她也始終不肯告訴他名字。
但是終於有一日,她沒有來。
他第一次發現,世界如此寂靜。沒有人在他身邊說話,他又看不清楚,彷彿被整個世界拋棄了一樣。
她終於……沒有耐心了?厭煩了?
他在心裡不停地思考,質問自己。直到第三天,她終於出現,靠著門框說:“唉,跑出來越來越麻煩了。這實在是……”
她說到一半,突然被他抱住了。
她僵硬了,道:“你……你做什麼!”
他也不知道,內心被人拋棄的恐懼。好像,整個世界,都只剩他一個人了。
他等了三天,這三天,每一刻都更讓他更明白。原來她是如此的重要。
她說:“你放開……你這是耍流氓!”
他問:“你為什麼沒有來?”
她掙紮說:“我爹不要我出來……你快放開我!”
知道她不是因為厭倦了所以不來,顧珩終於放下心,他問:“你究竟叫什麼名字?”
“不告訴你!”
“你若不告訴我,我便不會放。”
他怎麼這樣耍無賴!她很是無語,但是根本掙脫不了成年男子的力量,只能告訴他:“我叫阿沅。”
阿沅,阿沅。他仔細地在舌尖呢喃了兩遍,問了她是哪個沅字,才放開了她。
她說:“我警告你,且你現在是個病秧子,我隨時能找人進來殺你!”
“你今年多大了?”顧珩笑了笑問。
他突然萌生了想娶她的念頭,他也不知道為什麼。但這個念頭,卻讓他興奮,讓他重新燃起了生的意志。也許是,她從此就再也不能離開他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