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是何人?”元瑾問到這裡,心中已隱隱有所戒備。“為何會在寺廟中居住?”
這人雖然沒有壞心,但不是居士,為何住在寺廟裡?
這小姑娘似乎以為他是個壞人,但朱槙也不想真的表明身份,他住在崇善寺是旁人不知道的。
他便說:“我是定國公府的一位幕僚,姓陳。方才你看到守在這裡的便是定國公府的人。你既知道了便走吧。”說著他就要轉身離開了。
他竟能知道方才是定國公府的人出入這裡,那還是有幾分可信的,平常人並不認識定國公府的人。且這種功勳世家的幕僚,多半都是既習文也習武的。
元瑾信了幾分,同時她的心裡又有了個想法。
既然是定國公府的幕僚……國公爺還和他商議事情,那是不是說,這位幕僚還算得是定國公所用的。那定國公的許多喜好習性,他勢必也清楚吧?既然如此,或許她能向他打聽一些定國公的事情,便對聞玉的甄選有利了。
“我今日不去大雄寶殿,而是要回大悲殿。”元瑾說,“不過現在還過不去,不如先在你這裡吃杯茶吧。正好,方才說好了答應你一件事的。”
這小姑娘當真有意思,竟還想憑這個敲詐他一杯茶。
他所飲的茶,皆是採自峨眉高寒多霧山頂的頂級雪芽,只有長在陡壁上一棵樹可得,每年只得一斤,都到了他這裡,千金難求。
朱槙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她已經沿著廡廊往裡走了。
朱槙阻止不成,心道這小姑娘還真是自來熟,嘆了口氣,也跟著上來。
廡廊第一間便開著,是他平日看閑書的書房,支了一張竹榻,旁放著一張小幾,擺了幾個茶盅。
這間書房用的都是寺廟中的東西,故顯得十分清貧。
元瑾一踏進來後,明顯地感覺到了主人的清貧。這屋子裡唯一值錢的,怕只有那幾架子的書了,若都賣了,也許能置辦個宅子了。但對於讀書人來說,書就是命根子,賣命都不能賣書。
“先生竟然過得如此……清淨。”元瑾選了個比較好聽的詞,他既說自己是幕僚,她自然就稱呼他為先生了。那下次給他送一些銀子過來,周濟一下他吧。
朱槙走到了小幾旁,把壺放在了小爐上。他又開啟小幾上一隻竹製的茶葉筒,才發現竟然茶葉已經用完了。
元瑾看到他沒有倒出茶葉來。
這位幕僚似乎混得並不好,雖只是幕僚,但若跟著定國公,應該也是不愁吃穿的,普通的茶葉也是用得起的。竟然會沒有茶葉了。
“既沒有就算了吧。”元瑾笑道,“我下次給先生帶一些茶葉過來吧?比你在外面買的普通茶葉好些,是我父親從廬州帶回來的六安瓜片,品質尚可。”
她似乎比初見的時候友好了一些。
朱槙把茶葉罐放了回去,聽到這裡只能說:“……還是不必了吧,豈不是麻煩了你。再者我也不常喝六安瓜片。”
“不麻煩,我給您帶來吧。”元瑾說,“您喝喝就習慣了。”
朱槙只能沉默後說:“……那多謝了。”
水壺在茶爐上咕嚕嚕冒開了,沖起的水泡騰出熱氣。他取下小壺給她倒了杯熱水,才坐到了書桌旁。
方才那份輿圖,下屬正好已經給他放在了桌上。他倒也沒有避這小姑娘,上次她闖入他所住之地後,就已經有人去查過她的身份了,是太原府一個小官僚家庭的庶房娘子,跟定國公府有些沾親帶故的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