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半密閉的環境裡,沉默變得更有份量,夕歡怕說話會招來危險,牽起了少年的手壯膽——雖然真有危險來了,這小身板的病號也不會是戰鬥力,但作為群居動物來說,有個親近她的活物在旁邊,能緩解過於緊繃的情緒。
他的手好冷,是因為失血過多嗎?
夕歡圈住他冰涼的手,嘗試將暖意渡給他。
他身上除了血腥氣也沒別的味道,都說人是不會覺得自己臭的,但夕歡疑心自己假死多日沒洗澡,身上恐怕不會太好聞——希望作者善良點,不要把這部份也寫出來,不寫出來,那就曝屍荒野一年也不會臭!
照著少年指的路,走了三層樓,來到317單元。
門緊閉著,夕歡嘗試開啟,上鎖了。
“進不去啊……”
夕歡沉吟,想辦法開鎖。
從外面爬進去?這種民居一般會裝防盜窗,她應該辦不到。
在她思索間,肩上一輕。
夕歡轉頭回來,與她身高相約的少年站直身,幽靜的眼瞳釘她一眼,昂了昂下巴,示意她往旁邊走一點。
她不作多想,一路後退,待他又點點頭,才停下來。
“怎麼了?”
少年不作聲,望著眼前的門,彷佛輕吸了一口氣,往後退三步。
夕歡心中騰地升起不祥預感。
果然,下一刻,少年稍側身,倏地往前沖,視障礙於無物,肩膀直挺挺地往門上撞,發出轟然巨響。然而一下不夠,門文風不動,他便繼續,照著這節奏,力度一次比一次狠,彷佛撞上去的不是自己脆弱的,而是一把破門斧。瘋狂的撞擊下,依然能看清他沒有表情的側臉,不知疼痛為何物,目標只有一個,將門撞開!
被他的癲狂舉動鎮住,夕歡凝在原地,不知該作何反應。
像是過了很久,其實也不過是四下撞擊的光景,門就被他撞開了。
少年在原地晃了晃,紙紮般脆弱的身板搖搖欲墜,回頭望向她。
他依然沒有表情,沒沾染上血的半張臉幹淨精緻得像瓷人,而最能糟蹋藝術品的反倒是他本人——那氣概,多粗糙的爺們都做不出來啊!
這……
小小身體,大大能量?
夕歡嚥了咽口水,決定放棄思考。
用身體將門撞開,so hat?
結果是好的就行。
她箭步上前,將單薄少年揣住懷裡,揉揉後腦勺,誇:“真厲害!”
懷裡的他往她頸上鑽了鑽,悶不吭聲的,她卻品出了一點開心的味道:“不過下次不要這麼做了,咱們另想辦法,多傷身啊。”
少年在她懷中抬起頭來,仰起眼,沒有血色的薄唇抿著,唇線優美而委屈。
他很瘦,令她想起經年營養不良的小孩,臉色卻沒有營養不良特有的蠟黃,白得幹淨,瘦白的人理應瘦出鋒銳刻薄的稜角,他的輪廓卻柔軟得像個孩子,於是看外表,應當比實際年齡小許多。
委屈巴巴的抿著唇,眼睛一動不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