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池淵這麼說,衛嗣庭忍不住苦笑:“先生這話說的輕巧,庭最擔心的卻恰恰正是這賑災銀的事情。”
“賑災的銀兩雖是籌夠了,可這前往災區的欽差大臣,卻到底還得看聖上如何安排,而聖上……”
說到這裡,衛嗣庭忽然嘆了口氣,似是想說些什麼,卻到底礙於君臣有別,最後只能含糊道:“聖上此人,先生久居山野,瞭解應是不多,庭也實在不便多說。”
“但先生進京也有些時日了,依先生之才,想必也能看出,如今的大昭,實在是……實在是腐朽的可怕。”
“近年來,大昭的官僚貴族們日漸腐朽墮落,朝廷上的可用之才已是越來越少。”
“在此種境況下,庭實在是擔心,這些辛苦籌來的救命銀兩,最後還未來得及送到災民手中,就先被那些社稷的害蟲們給層層貪汙掉了。”
“如此,閩地那麼多的受災百姓該怎麼辦?大昭的未來又在哪裡呢?”
說到這裡,衛嗣庭的神情忽然變得有些激憤,言語中是毫不掩飾的對大昭朝堂的失望之情。
對於他這種憂國憂民憂心社稷的情懷,池淵實在很難感同身受,因此他也不知道應當如何配合衛嗣庭的表現。
且不說神界一向太平,就算是在一千年前那一場震蕩了大半個神界的大戰中,也因為有了兩位創世神的強勢介入,而讓他這個神帝根本沒有插手的機會。
故而這幾十萬年來,池淵幾乎就沒有任何機會因為神界的治理問題而傷腦筋。
再說了,就算神界也有像這些小世界一樣的治理難題,那也不是他這個神帝所需要操心的。
畢竟,他在神宮裡養那麼多能幹的神君們,可不是為了讓他們光拿錢不幹事兒的。
因此,在衛嗣庭發表了一番對君主的失望,以及對國家未來的深切憂慮之後,他的反應仍舊淡漠的可怕。
“事物衰榮,原本就是不可逆轉的天道規律,你的大昭眼看著就快要走到盡頭,人才凋敝不是很自然的事情麼?”
池淵淡淡說完,又毫不受影響的翻了頁書頁。
話說,聽一個最終結束了大昭統治的人發表自己的愛國見聞,著實是一件很無聊的事情,還不如讓他家流光戟給他科普一下,如何才能將媳婦兒追到手的問題。
衛嗣庭自然不會知道池淵心中的想法,他此刻仍舊在憂愁的望著天,彷彿在透過重重雨幕思考池淵話裡的真諦。
良久之後,他又嘆了口氣。
“話雖如此,可眼下有那麼多百姓正在受苦,庭雖人微言輕,卻到底想要為百姓做點好事的。”
“不知先生可有良策,能夠讓這次的賑災銀真正分發到百姓的手中?”
大約是堅信池淵能夠幫他想出好主意,因為他看向池淵的目光簡直不要太閃亮。
聽到這番話,池淵終於將目光從書頁移開,有些似笑非笑的看著衛嗣庭,道:“世子真的想讓我想辦法?”
“那是自然。”衛嗣庭很認真的點了點頭。
“如此,那世子這些年來的綢繆,可都要化為泡影了。”
池淵仍舊是那副似笑非笑的模樣,可衛嗣庭卻覺得,自己好似突然被剝光了掛在城樓上供人觀瞻似的,一點秘密也沒有了。
這一刻,他幾乎已經可以確定,池淵是知道他的野心的……
這種認知讓衛嗣庭忍不住白了臉,一時間竟然不知道應當如何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