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偉平當即就聽出了她的言下之意,立刻用焦灼又高亢的聲音追問道:“你直接告訴我,是不是沒談成?”
傅筠心咬著唇,沉默了數秒之後才輕輕地“嗯”了一聲,怕他受刺激,又連忙補充道,“爸爸你別難過,我...”
卻被傅偉平突然拔高的聲音壓了下去:“他不是你男朋友嗎?怎麼連這麼點小事都不肯幫忙!...”他吼著吼著呼吸就急促起來,到最後連聲音都發不出來,只剩下又粗又重的喘氣聲。
——該不會受了刺激,心髒病發作了吧?
傅筠心的心猛地咯噔一下,她一邊飛快地穿過斑馬線,一邊沖著手機焦急地大聲喊道:“爸爸你沒事吧?”
可電話那頭卻一絲聲響都沒有,甚至連喘氣聲都聽不見了。
那詭異的安靜讓傅筠心的神經驟然間繃緊了,她驀地頓住腳步,站在人來人往的人行道上,不顧路人吃驚的目光,對著手機驚慌失措地問道:“爸爸你還好吧?是不是心髒病犯了?吃藥了嗎?”
可回應她的只有沉默,她心急如焚,恨不得能鑽進手機裡親眼看看那頭傅偉平的情況。
“爸爸你再堅持一會兒,我馬上給你叫救護車!”傅筠心急急地說完就準備掛電話,卻聽那頭傳來一道虛弱無力的聲音:“不用了...爸爸沒事...爸爸...”他的聲音漸漸弱下去,又歇了好一會兒,才繼續說道,“筠心...你馬上回來一趟...爸爸...有很重要的話跟你說...”
“好...好...我馬上就過去。”傅筠心邊說邊跑到路邊攔計程車,可來來往往的車子那麼多,卻一輛空車都沒有,急得她直跺腳。
這時,一輛灰藍色的路虎開到了身旁,紀慕辰的臉從降下的車窗裡探出來:“公安局那邊來訊息,說嫌犯已經抓到了,請你過去指認。”
“嫌犯?”傅筠心愣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當即拒絕道,“能不能改個時間?我現在有點急事。”
紀慕辰見她眉心緊蹙、面露焦色,便說:“那我先送你去處理急事好了。”
傅筠心連忙擺手:“不用了不用了,我打車去就好。”
紀慕辰目光一沉,語氣隱有不耐:“上車吧,早點辦好事就過去,別讓公安局那邊等久了。”
作為一個剛剛被無情拒絕的求愛者,這個時候紀慕辰其實並不想見傅筠心,他心裡還有傷、還有氣,甚至還想過放棄。可要是放棄真有那麼容易,那麼早在八年前誤以為她和顧霄霖在一起的時候就放棄了,可那麼多年過去,即便知道她心有所屬,卻還一直把她放在心裡,甚至連愛上別人的能力都失去了。
因此,在接到公安局電話的時候他猶豫了好久,他不想找她,想要冷處理一段時間,可對傅筠心那種性子的人來說,你不進一步她絕不會進一步、你進一步她卻能退好幾步、而你退一步她說不定就徹底從你的世界裡消失了,所以,他最終還是抵不過心底那僅存的一丁點兒希望,急巴巴地跑來找她。
可沒想到,竟然又被拒絕了!
能不生氣嗎?!
可傅筠心哪裡知道他的心情?她以為他給她臉色看是因為自己的“急事”耽誤了公安局那邊的“正事”,因此慌忙拉開車門上了車。
“去哪?”紀慕辰的氣還沒消,聲音聽起來硬邦邦的,更確切地說,他是故意生氣給她看的,而這樣做的目的,可能連他自己都不知道,是想從她那裡求得一點溫言軟語的慰藉。
“城東的錦都花園。”傅筠心被他冷厲的氣勢弄得侷促不安,小聲報了傅偉平家的地址之後,又補充道,“要不然還是我自己去吧?我爸爸心髒病犯了,可能會耽誤不少時間,你那麼忙,怎麼好意思麻煩你?”
紀慕辰立即就猜到傅偉平犯心髒病的原因,他突然慶幸自己跑來這一趟,甚至開始期待待會兒在傅家可能上演的反轉劇情,因此他的心情突然間就陰轉多雲了,就連語氣也好了不少:“我先送你過去吧,反正每天都加班到半夜,早就習慣了。”
傅筠心驚訝地朝他看去,他的側臉很俊朗,線條流暢、輪廓深邃,彷彿是技藝最精湛的雕塑巨匠雕刻出來的完美藝術品,只是臉色有些晦暗,大概是經常加班的緣故吧,看起來不太精神,便勸了一句:“工作雖然重要,但也要注意身體啊。”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說得紀慕辰心裡暖洋洋的,他心情大好,就連眼前擋路的紅燈也變得可愛起來,卻又不想被她看出情緒的變化,因此只是不輕不重地“嗯”了一聲,隨即就岔開了話題:“聽說那嫌疑人是康達口腔醫院的一名牙醫,叫屈宏,屈原的屈,宏偉的宏,你有印象嗎?”
“牙醫?”傅筠心猛地吃了一驚——康達口腔醫院,不就是呂巧珍名下的那家醫院嗎?她可從來沒去過那家醫院,又怎麼會惹上那裡的牙醫?難道...是呂巧珍搞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