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韻雅打從心底不信,笑得賊兮兮地繼續道:“昨兒個你回來時,我瞧你的嘴有點紅腫呢,好端端的怎會腫了呢?”
“蚊子叮的。”
“好大隻蚊子。”卓韻雅瞧她一張臉已經黑得快要打雷了,見好就收,端著茶走到榻邊坐下,好整以暇地問:“你說你跟著大人前往總督府邸是為了要進庫房,可有什麼收獲?”
聽她轉移話題,迎春的臉色才稍霽,從床頭取出昨晚帶回的玉鎮。“你可有瞧過這種玉質?”她對玉石向來喜愛,也曾收了幾種上等玉,可這種藍帶紫的玉,是她不曾見過的。
卓韻雅不過看了一眼,便道:“這是大涼特有的紫玉,這個品項極為上等,在大涼約莫值個百兩,但要是在古敦的話,叫價應該會超過五百兩,畢竟物以稀為貴嘛,尤其紫玉是古敦在通貿上嚴禁的一項。”
“既是禁止通貿的商品,怎麼會出現在總督府邸的庫房?”
“這也難說,早年並未禁止,是這兩年才禁止的,是為了防止玉商炒作,將古敦的銀兩流到大涼。”
“那麼查到這個也不算線索了。”
“也不一定,禁止前的紫玉輸往古敦是有刻記的,只要是無刻記的玉,那肯定是有人私下交易而來的,只是這罪嘛,大概也是輕判,真正能打倒漕運總督的,得查出他這些年來搜刮的兩千一百三十七萬五千六百八十兩白銀。”
後頭這拗口的數字,卓韻雅念得都快要咬到舌頭,倒不是數字難念,而是數目驚人。在大涼,一年收入也不過八百萬兩白銀,而古敦一個漕運總督才幹個幾年就撈得如此可觀金額,實在是令人佩服,古敦實在是太富庶了,才教百官貪念不絕。
迎春微眯起眼,“雖說我只是掃過幾眼,但庫房裡的玩意兒絕對沒有這個價。”
“那些白銀又不見得會擱進庫房,大戶人家想藏點私財,還怕沒地方。”
迎春垂斂長睫,下次就算能再進總督府邸,恐怕也難以在庫房附近走動……
都怪奉化那個笨蛋,要不是因為他,她也不至於只有這麼一丁點收獲,功夫底子那麼差,竟也敢擔起保護宇文恭的責任。
“不過話說回來,你是不是該去探探大人?”卓韻雅話鋒一轉,硬是又將話題給繞了回來。
“他自有人照料。”
“哪有什麼人照料?不就是奉化那個隨從而已。”說著,像是想起什麼,卓韻雅突地端坐了起來。“聽說他府上連丫鬟都沒有,所以他非但沒有娶妻納妾,就連通房都沒有,他……是好男風吧?”
迎春本想替他否認,但一想起他對著男裝的自己喊熙兒……雖說她是姑娘家,公孫令亦是,但誰會對個扮男裝的女人有意?
他……這是有什麼癖好吧?
“真的是?”見迎春沒有反駁,卓韻雅詫問。
“跟咱們一點關系都沒有。”
“是跟我沒關系,可跟你有關系,你昨兒個就是著男裝,然後嘴又腫腫的,天啊,人不可貌相,你還是別靠他太近好了。”她本是要坐看良緣天成的,但要是男方有怪癖好,那真是勉強不來。
迎春張了張嘴,放棄解釋了,橫豎沒什麼好說的。
三更半夜,像只貓的迎春無聲無息地來到宇文恭暫住的院落,輕推開房門,沒發出絲毫聲響地踏進房裡,然,還未走進內室,就遇見了她的宿敵。
黑暗中,喵的圓眸發出攝人的綠光,教迎春狠抽口氣,很想立刻轉身就走,但都已經走到這兒了,敢有回頭的道理?
卓娘子說,晌午時分,有個叫藍映雪的姑娘登門拜訪,說是要探視宇文恭,卓娘子嘲笑其行徑比向來民風開放的大涼姑娘還要來得大方,又說什麼宇文恭高燒不退,讓應容連找了幾個大夫入府診治。
她不在乎藍映雪那個腦袋進水的姑娘進府探視,因為她決計是看不到宇文恭的,自己會過來,是因為她懷疑宇文恭的高燒是假,甚至,就連染上風寒都是假的,放出染病的訊息不過是要引她上當。
他的身子向來健壯,從小到大染上風寒的次數她一隻手就數得完,所以她壓根不信他會被炎炎夏日中的湖水泡出病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