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業縣有個男人,其妻重病,眼看只吊著一口氣,於是他上了浮佗寺去種姻緣,聽說只要姻緣還在,妻子就不會嚥下那口氣。”
“……姻緣也能種?”
“聽說是在浮佗寺後院裡種一株花,如果姻緣還在,花就會開,花若開了,哪怕命懸一線,只要魂魄未歸地府,就能借姻緣扯住對方的魂,將對方留在陽世。”宇文恭不置可否地說著,一一在她腰間按序繫上飾物。“最後,聽說花開了,那男人的妻子也醒了,這事才在業縣傳得沸沸揚揚,成了卞下茶餘飯後的話題。”
替她穿戴好,他退後幾步,確定是否好好地遮掩住她姑娘家的體態,不禁慶幸她身形高挑,雖是瘦了些,但勝在那眉宇間的氣勢,許多男人比她還不如。
“姻緣真的能種……”公孫令吶吶地道。
就算她想種又如何?今生她與他的姻緣,本就不相連。
聽她喃喃自語,他不禁好笑道:“這我可不知道,我只知道昭華那丫頭對你是一往情深,該怎麼辦才好?”
“小丫頭片子才多大的年紀,過幾年就會把我忘了。”她說著,也像說服自己。
“她要真會忘,不會纏著要我陪她去浮佗山。”宇文恭不認同她的論調,也沒打算繼續這話題,環顧四周,從架上取來一朵紅色簪花,附在她耳邊道:“熙兒,照理你今日及笄該送你釵的,但……這朵狀元簪花也不錯。”說著,他將花插在她束起的發上。
公孫令纖瘦的身形微震了下,像是沒想到他還記得自己的生辰。一般尋常姑娘笄禮會由家中長輩主持小宴,找些姊妹淘慶賀,可她卻是在宮中參與殿試,一雙雙眼睛盯著她,像是要看穿她的女兒身,一場殿試就教她耗盡氣力。
可是,他記得她的生辰,替她簪花。
“嗯,挺不錯的,狀元公。”
耳邊響起他的笑聲,公孫令輕眨著眼,硬是將淚水眨回,抬臉時又是那副倨傲的模樣。
“我怎能輸你呢,子規?就算是恩科,我也要拿下文武狀元。”
“確實不輸我。”
一個姑娘家文武並習,在一幹男子中拿下武狀元……
輕握著她滿是厚繭的手,他心裡五味雜陳——誰家及笄的小姑娘手心滿是厚繭?
“我不會輸你,往後我會愈爬愈高,還會罩著你,不讓任何人動你。”公孫令高傲地道。
從此刻開始,她會收起所有不該有的心思,鞭策自己站在不敗的高峰上,絕不讓任何人有機會因為她的一絲錯而牽累他。
這是她愛他的方式。
宇文恭放聲笑道:“好,我等著。”
就像小時候,她雖然最愛捉弄他,但從不允有人欺負他半分,哪怕嘴上議論都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