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信封折了折想收進腰包內,又看到信紙後面有一串清秀娟麗的小字,這一看就與剛才那鋼筆字跡不是同一個人,這是用鉛筆臨時添上去的。
二娃,你爸出門炫耀,將你物件的事告知了侯家。侯小妹已辭工作,昨日啟程去到你插隊的鄉下。萬分注意,提高警惕。
顧煥興看到這行密密麻麻的小字,眉心緊皺出川字型,薄唇緊抿,臉上也露出不耐煩的神色。
侯小妹,候寶嘉,她來幹什麼?神經病。
顧煥興胡亂把信折疊進褲兜,冷哼一聲,提了件衣裳就跑去修理廠,幫助陸燁進行拖拉機的省油改造。
在縣城的另一端,一輛綠皮火車轟隆隆的停下來,乘務員拿著大喇叭的廣播中,有個穿綠軍裝,戴前進帽,兩條油亮的大辮子被壓在簷下。
她提了個行李箱,走出車站,興沖沖地推開擁擠著的農民工人,朝著藍天白雲,無聲地在心中吶喊了一句:“顧煥興,我來啦!”
轉眼,小姑娘就向人打聽收糧溝二大隊的去處是哪裡。
那人正好是個拉貨的,就跟這位姑娘指了指路。他熱情地解釋:“首先你要出城,一直往南走,見到一段城鄉結合部,沿著那沙石飛揚的黃土路,走上一兩個小時,就到了二大隊。”
“這麼遠?一兩個小時。”候寶嘉一聽這個路程就爛了臉,原本燦爛的微笑凝結在臉上。
“不遠吧。這算離城最近的村子了。你腳程快,一小時就能到。”拉貨的撓撓頭不理解地說道。
他是真覺得不遠,像他們村每天到城裡上初中的娃,人家翻山溝還得走四五個小時呢。就說他,農閑時來城裡拉貨,這不一樣得走一兩個小時,很正常的事嘛。
“顧哥到底是去了什麼破爛村子,顧叔叔怎麼這樣對他啊。”候寶嘉嘟著嘴,嘴巴裡嘀咕道。
她抬起手錶看了看時間,要真是走一兩個小時,還不算出城的時間,天鬥得黑了。
這話要是被拉貨的聽到,肯定會說沒那麼誇張。要不是數九寒天,夜黑得哪有那麼快。
候寶嘉不滿地囁喏,正想叫這位壯漢帶她去那山溝溝地方。
轉念一想,她想到同事跟她提的醒,這些鄉下男人很多對城裡女人意圖不軌,千萬不能單獨和她們相處。
候寶嘉打住自己的想法,要真到了鳥不拉屎雞不生蛋的四舊地方,她被壞人盯上,真是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應。候寶嘉還是決定一個人慢慢打聽著去那窮地方。
這時候,心情本來很好的她不由得埋怨起顧家為什麼把顧煥興安排在這個破地方,同時也埋怨起那個從未見過面的陸燁了。
她潛入人群後,沒有發現有個胖乎乎的女人默默跟上了她。那女人的視線早在候寶嘉的手錶上徘徊已久。
上海寶石花表,那亮閃閃的銀製表帶,淡淡淺粉的表盤,拿到夜市上轉手出去,少說也得有個120塊錢。賣了它,半年的夥食費都不用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