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幾大隊的呀?”
不管車上的知青說什麼,魏喜都好像聽不到,她抿著唇,沒說一句話。
這也沒打消知青們的熱情。她逐漸走遠,眾人只記得那鬥笠簷下白玉鑄成的下巴和一抹硃砂潤色的唇。
有人贊嘆道:“她可真漂亮,我待的文工團沒一個美得過她。”
繼續開車的司機聽到那句話,打著方向盤,冷嗤一聲。
指導員瞄向司機,司機解釋道:“家住二大隊的,壞分子,禍害全村。好在馬上就結親,再漂亮也輪不上咱去想。”
走遠之後,魏喜蹲下身子,捏著魏樂的肩膀問:“樂子,剛才為什麼跑到路中央?你不知道那有多危險,要是姐姐沒趕到,你知道會出甚麼事嗎?”
魏樂搖搖頭,聽不大清。他大概曉得姐姐問出的意思,他耳朵不好使,村裡的娃沒少笑話他是聾子。
魏喜無奈地摸摸魏樂的頭,站起身,把男孩摟得更緊密,免得被太陽曬到。
魏樂伸手,攤開攥緊的手心,赫然躺著一張五市斤的糧票。魏樂眼裡閃爍精光,手指疊在唇上,叫魏喜小聲一點。
是他撿到的嘞,今天運氣真好。
魏樂是魏喜現在的弟弟,魏喜卻不是魏樂原來的姐姐。魏愛喜是三天前穿越到收糧溝農女身上,原主和她的名字只差一字,名喚魏喜。
魏家有三子,魏喜是二女。父母雙亡,由大姐魏欣帶著兩小孩長大,三個小孩中魏喜長得最為乖巧,從小父母和大姐寵愛她,事事以她為先。做村幹部的父母,就算是60年代鬧饑荒,也沒讓魏喜餓過多少肚子。
隨著她愈發出落得水靈,村裡打她心思的人愈來愈多。
父母去世後,魏欣根本守不住美人妹子。有那麼幾次還差點被村裡的漢子拉到玉米田裡進行“迫害”,幸虧魏樂領著大姐及時趕到。
一追究責任,有家室的婦人反咬魏喜,說魏喜年紀輕輕,仗著狐媚子的臉蛋,勾引男人,三言兩語把魏喜打成一個壞分子。
魏喜沒少受冤枉氣,今年春天幾個隊一起挖渠道,她和一群男人扛鋤頭撿石頭賺公分,屢屢被男人偷摸著掐屁股,人影都沒能看清。
委屈得魏喜只能回到家躲被子裡慪氣。她又慫又軟,根本沒膽量去反抗,更何況找誰去反抗。
這不就連自家親戚都欺負到魏喜頭上,魏家二叔要給魏喜說門親事,嫁給一大隊的二流子,周有志。
魏欣不同意,二叔就帶著周有志到他們家逼婚魏喜。
來來去去,鬧個兩三次,魏喜忍受不了這憋屈的人生,夜裡想不開,抱塊大石頭就投河自盡了。
從河裡被救起後,蘇醒過來的人便是魏愛喜。
五市斤的糧票,熬稀米粥可夠他們家吃小半月。魏喜讓魏樂捏好,別丟了。
兩姐弟正向田坎邁步,身後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魏喜,魏樂!”
男人跑到她們眼前,撐著膝蓋喘粗氣。
魏樂警惕地看著他,這是欺負她姐姐的隔壁鄰居王四。他雖不佔她便宜,上工卻總愛搶他姐的活計,她姐幹了的活,最後卻變成王四的公分。
王四還沒靠近魏喜,自己反倒先退一步,放佛害怕魏喜似的。
“喜兒姐,快、快回去看看吧。你家二叔和你大姐打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