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前一後地邁步,格外和諧。
魏二妞看著這一幕,苦澀地彎起嘴角,心裡又酸楚又羨慕。
沒想到顧煥興竟然有這樣孩子氣的一面。在她眼中這個男知青一直都是桀驁張狂不服從管教的形象,他長得好看,又有很陽剛的魅力,著實俘獲不少村女的芳心。
幸福是羨慕不來的,魏二妞攥緊自己的拳頭,咬咬嘴唇,決定和魏友德反抗到底,大不了就是一個死字。她是像李秀雲說的那樣是個傻子,但至少死之前,她活得自由,活得不違背心意。
魏二妞背過身子,往山林間走去。
魏喜實在被背後的顧煥興吵得很煩,魏喜寧願背了二十多斤水稻在走,也不想顧煥興在背後撒歡似的鬧騰。
昨天顧煥興都還好好的,正常走路,和她配合著把水稻送去倉庫,來回跑個十幾趟,也不叫苦叫冤。今天突然就變得……黏得慌。
魏喜走哪他跟哪,女人越是不理會,身後的男人更是來勁,背簍就像鞦韆似的被搖上天了。
魏喜扭頭,驀地,蔥白的手指指著顧煥興的鼻子,虛眯起眼睛。
顧煥興咻地一下就放了手,投降狀舉起雙手,嘴角上揚,眉眼彎彎,表示我很乖,我超聽話。
魏喜氣悶地嘆了口氣,真是沒辦法。
想一想,明天顧煥興就要離開收糧溝一陣子,去到她以前待過的宋城,十天半個月不見面,聽不到男人說個不停的聲音。魏喜就想,算了算了,今天忍過去,以後就是陽光燦爛的好日子,由著他算了。
隊上倉庫借了農機站的脫粒機,脫離速度快,脫完粒的稻草就由倉庫管理員在大壩上曬幹,方便老鄉偶爾提一堆回去當柴燒。
魏喜和顧煥興挑的這一擔子就是他們今天的最後一擔,幹完活,把工具還回倉庫,就可以直接在倉庫這裡記工分。
記工分的是一下鄉多年的女知青叫宋美娟,雖然名字中帶了一個美字,人長得卻與美無緣,平時勝在愛幹淨,也讓人看著很舒服。她是剛上初中,就插隊到收糧溝來,算起來也跟顧煥興一般大。
宋美娟正在和村上的農婦說著李秀雲和羅洋的閑話,顧煥興揚著笑走過來,令她眼前一亮。宋美娟吆喝走農婦,又將耳朵邊亂蓬蓬的發絲理在腦後。
宋美娟都做好了和顧煥興搭話的準備,“顧同志,今天……”
“記一下,一人三畝,魏喜和顧煥興。”顧煥興撂下一句話,就把稻草擔進倉庫放著,宋美娟還沒開始搭訕,就被男人冷落到一邊。
魏喜上前,重新又說了一遍。看著宋美娟記好工分後,轉身等了顧煥興幾分鐘,兩人就肩並肩離開。
宋美娟心裡酸溜溜地失落,從還沒走的村婦去打聽,這魏村花怎麼勾搭上顧煥興的?
吃過晚飯後,魏喜照例是提著全家人的衣服到河邊。農家人在夏天出汗較多,一天不換衣裳,第二天上工整個人就酸溜溜的臭,而且夏日衣服幹得快,晾一晚上第二天就幹了。
顧煥興嘴角叼著根茅草棍,朝灶屋內的魏欣看一眼,沒被大家長發現,趕緊追了出去。
今天的衣服比較多,魏喜提了個木桶,沒走幾步,就被顧煥興搶了過去提著,魏喜瞪他胡攪蠻纏,提衣服的事也搶著幹。
顧煥興立馬嘴硬說,“魏同志,你懂不懂什麼叫友好互助?我是看你這小身板,提個桶都搖搖晃晃,看不下去才幫你的。你還不識好……誒,別走那麼快啊,我有正事跟你說。我明天就走了誒。”
魏喜站定腳步,揚眉抱胸,“走了,不挺好。煩人精一走,耳朵就清淨很多。”
魏喜說是這麼說,但腳步就放得很慢,和顧煥興並排走向河邊。顧煥興看著女人才到他胸前的後腦勺,吸了一口茅草棍,納悶地想:這茅草棍還挺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