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今天下班下得稍遲,便把準備在醫院裡的家裡的備用鑰匙提前給了溫戚。
回到家,裡面早就開好了暖氣,門拉開的一剎那熱氣撲騰騰而來,化解了從外頭沾染著的全身寒涼。
溫戚任勞任怨地給遲歸的陸醫生做晚飯。
醫院裡的飯菜普遍清淡,兩人在外頭吃的次數也不少,所以但凡是將地點定在家裡時,一般不會叫外賣,而是下廚,反正兩人的廚藝都還過得去。
溫戚聽到門鎖的聲音傳來就知道是陸景和回來了,半個小時前對方就有給他發微信,說是要先送寧思回去一趟。
這會兒看他手上拿著一個明顯是女孩子用的保溫瓶,不覺奇怪,只是倚著廚房的門框懶散地問:“讓你順路去超市帶回來的買了嗎?”
陸景和將東西先放在玄關的櫃子上,專心換鞋,背對著溫戚:“明顯沒有。”
“嘖,”溫戚一臉“我就猜到”的表情,“說好的‘兄弟是手足,女人是衣服’,不存在的。”
陸景和對他這種神經吧啦的怪聲怪調習以為常,換上拖鞋去洗手,說:“你有膽把這句話對著姜以耳的面說一遍。”
“我沒膽可還行?”溫戚不以為然地反駁。
流水聲從洗手間傳出,沒聽到陸景和的說話聲,溫戚站起身子重新回到灶臺前,從碗櫃裡掏出兩個瓷碗,又“嘖”了一聲:“……沒膽就沒膽。”
職業習慣,陸景和每次洗手都是按照大學時教的洗手教程步驟來。
家裡安裝的是電熱水龍頭,溫熱的水從水管流出,將覆在手面的洗手液泡沫沖掉,陸景和心不在焉地回想著剛在寧思家裡的場面。
因為是低頭處理食物,等他上到去的時候小姑娘已經是將發尾紮起。
寧思還記得他說“有事要忙”,給他開了門,讓他進來在沙發上先坐再稍等一會,就回到飯桌前繼續自己的任務。
一副絲毫不把他當外人的樣子,讓陸景和的好心情又高了幾度。
他看著寧思眼瞼低垂,專心致志地將湯渣舀起分放在擺得整齊的兩個保溫瓶內,不知是不是因為她幾分鐘前才在陽臺吹著冷風給自己打電話,鼻尖又是紅紅的。
欣賞了好一陣,最後看她端起電燉鍋內膽要將裡面的湯倒出來,陸景和走上前說幫忙。
立在她身側,直接抓住內膽的另外兩邊將東西換到自己手中,手臂相擦時衣袖發出沙沙的聲音,像是心裡頭自聽到她電視開始就壓都壓不下的情緒,伴隨著星火的躁動,也傳出了噼裡啪啦的動靜。
陸景和關了水龍頭,擦幹手,將保溫瓶拿到廚房。
瓶蓋一開,藕的清香融著排骨的鮮香迫不及待湧出,溢滿了整片空氣。
溫戚聞香忙不疊湊近,瞧見裡頭滿滿的大半壺,感慨道:“寧思有心了。”
陸景和正抬手從壁櫃裡拿出湯碗,聞言聽出他打得什麼主意,睨了他一眼:“有心也不是對你。”
“……見者有份啊。”
“找你家耳耳要去。”
溫戚張了張嘴啞口無言,心想老子下次碰到寧思一定得要告訴她你本質上是個很小氣的人。
又無語了好幾秒,溫戚做了個重大決定——他回到客廳將手機拿起,撥了個電話給姜以耳。
響了沒兩聲,對面很快就被接起,溫軟的嗓音從話筒裡傳來的同時,溫戚也走回到廚房。
“喂,耳耳……”
陸景和看著他一下子柔和下來的神色就知道他打給誰,人格分裂的兩種模式切換得如此迅速和無痕,陸景和低低“嗤”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