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是由當地的警方轉接的,經歷了一番嚴刑逼供,警察從審訊室裡走出來,“沒有。他說他以前都根本沒做過類似的心髒移植手術。他說自己是無辜的,當初做這場手術的時候他也並不是自願的,但盧俊才派人一直用槍抵著他的腦門,逼著他做……”
電話裡,警察還說,那個醫生可以很肯定地回答她。
——其實小星,早在動手術的那一晚,就已經因為心髒驟停,死在了手術臺上。
在思結束通話電話,一個人思考了很久很久。康嫂什麼都不知道……其實後來的那一切……根本就都是盧俊才策劃好的。
他怕小星的死暴露,怕康嫂因此而不肯跟他合作,立即讓醫生進行正常縫合,然後又悄悄地找來了化妝師,給小星化成了面色紅潤還活著的模樣。
在思還記得,她被康嫂綁走的那個清晨,康嫂一直不停地嘟囔說她們家小星還沒醒。她說她睡得太沉了,應該是麻藥打多了。
為了這一場手術,一顆心髒,前後害死了多少條人命?康嫂死了,那是她咎由自取,在思只會默默地一邊抹淚一邊罵她無知。但是那個工廠老闆和那個火車司機呢?小星呢?康嫂或許一直到臨死前都不知道,她的女兒,就是被她親手害死的……
……
南邊天,烏雲快速地湧動,昏黃的光線穿透玻璃窗,將地面分割成幾塊,大小不均。窗外,很快就傳來了風雨的聲音,雨滴不小,砸在露天的陽臺裡面,啪嗒啪嗒的。
周覺山掃她一眼,發現在思正蹲在行李箱前,手裡緊攥著一條純白色的特敏。
他坐起來,知道她是又想起了以前的事。
“在思。”
“我沒事。”
她只是好恨,好恨這裡的無知和愚蠢。
剛剛,趙駿臉上的那條疤,也讓她膽戰心驚,那是多麼駭人的一道傷口,可想而知,他當時又究竟是經歷了多麼危險的處境,最後才得以脫身?
“其實,我有時候會問你的任務,不僅僅是好奇,也是因為我是真的很想幫你。緬甸太落後了,不只是你,我也想改變這裡的一切,這裡雖然不是我的祖國,但我也同樣沒辦法對這裡的黑暗和殘忍置之不理。”
國界並不重要,民族也並不重要。在俞在思的內心看來,這個世界本就不應該區分什麼高低貴賤、男女老少……
但是現在,所有的弊病竟然都積壓在了這裡。所有的事情都發生在她身邊,她可以看到流血,看到死亡,誰都說不準下一秒又會發生什麼……
她好恨,好恨……
周覺山心疼,拉起了在思。
他將她擁進懷裡,深吸一口氣,嘴唇緊抵著她的額頭。
“善惡是非,一切的一切,最終終會有它該有的結果。”緬甸人大多都信因果,都信佛,他出家那次,主持就曾經跟他講過——信仰,是深陷苦難的人們能抓住的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他之所以帶她來北撣邦,也是想讓她幫他,他不是神,他一個人扛不了那麼多,他會帶兵打仗,但他不擅長與人周旋交涉。
“今天在草場的時候,趙駿有說過送馬的主人是誰,你還記得嗎?”
在思點頭。
“柴坤和丹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