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岫雲在崇文館這一戰,可謂一鳴驚人。直接改變了這一群名士才子對女子固有的看法。
剛開始的時候,眾人對造微齋的存在,多多少少都心存輕視。
從古至今,人們還沒有聽說過,女子同男子在一個屋簷下共事的例子。雖說這幾個女子有專門辦公事的處所。但是偶爾也會在路上遇見她們。
大家自許君子,至少表面上都表現得極謙遜有理。他們會同她們見禮,會客氣地退到一旁讓她們先行。但是在心裡,他們從未看得起她們。
能在翰林院供事的,都是天之驕子,人中龍鳳。這樣的人,大抵心氣傲岸,尋常讀書人他們都尚且不放在眼裡,更何況幾個女子。
但今日之後,人們不得不開始用審慎的目光看待她們。
當然,這裡面也包括了新科進士的傑出代表,仇白大才子。
崇文館的比試結束以後,仇白特意追上吳岫雲,詢問圓城那道題的解法。
剛好當時路旁有座進思亭。吳岫雲便請他同入亭中,為他詳細講解了那道題。最後還答應,將自己寫的書稿借給他看。
殷嵐情竇初開。見仇白從始至終都不曾拿正眼望她,心裡難免酸楚落寂。
吳岫雲看在眼裡,忽然想起自己年少時,那段單戀的青澀時光。心裡開始對把殷嵐叫來觀賽的事感到後悔。
有時候,朋友之間的打趣起鬨,和一些不負責任的鼓氣助推,往往是好心辦了壞事。
單戀這種東西,不像美酒,越陳越香。它反而會在無人看見的角落,慢慢發酵成一罈苦酒。
到最後,只會苦了自己。
吳岫雲想了想,決心幫殷嵐捅破這層窗戶紙。不管結局如何,也好過她一個人神傷。
“仇公子,聽說你還沒有成親。那麼,你定親了沒有?”吳岫雲見仇白起身要走,忽然開口問道。
仇白被她這話問得一愣。殷嵐更是驚得差點跳起來。“阿雲,你在幹什麼?仇公子,你千萬別在意。她只是,她只是隨口一問……”
“隨口一問?”仇白的眉毛鼻子幾乎都皺成了一團。“吳娘子隨口問一個男子這樣的話,不覺得太過冒失了嗎?”
吳岫雲渾不在意地笑了笑道:“仇公子不想回答,那就當我沒問過吧。畢竟這是你的隱私。”
“多謝吳娘子關心,在下還未曾定親。只是不知,吳娘子為何問我這樣的問題?”仇白目光直視著她,眼睛裡有掩不住的惱怒。她明明梳著婦人頭,卻問一個年輕男子這樣私隱的問題。看來這女子除了有些聰明,德行卻是很不怎麼樣。
吳岫雲轉頭望了望,臉紅得能滴出血來的殷嵐,笑著回道:“仇公子丰姿瀟灑,乃出塵之表,可堪淑媛相配。我有一個姐妹,尚待字閨中。不僅人品相貌出眾,家世也極清白。不知公子有意否?”
仇白聽了這話,驚訝地眉毛一挑,微微冷笑道:“不想吳娘子還有做冰人的癖好。真是少見。”
“好說好說。”吳岫雲風輕雲淡地笑道:“聖人道,君子成人之美,不成人之惡。我想,看著兩個極相稱的人能走到一起,做媒人的也是有成就感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