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岫雲的左邊半張臉沾滿了塵土,隱隱有血珠滲出。下巴上磕了一個洞,血跡蜿蜿蜒蜒一直延伸到後頸。情況看上去十分不妙。
桃兒又驚又怕,大呼小叫地呼喚著“小姐快醒醒……”。一面急忙掏出帕子去擦吳岫雲下巴上流出的血。可那鮮血像是流不盡一般,擦了又流,流了又去擦。一段雪白的玉頸,生生被血汙得觸目驚心。
她徹底慌了,朝著那幾個大漢大罵道“你們這些渾蛋,惡賊!我家小姐哪裡惹到你們了,就把她抓來……她一個女兒家,虧你們也能下得去手?”
那幾個大漢你看我我看你,面上都有些訕訕的。有個年輕些的縮了下脖子嘟囔道“俺們可沒動手啊!是這個傻子要來撞俺……俺才讓的。誰叫你家小姐硬出頭,要去拉這個傻子。”
“我,我……”徐青山心裡一團亂麻,口裡吶吶著不知所措。小姐竟然是為了救他才受傷的。
他這一回,可是犯了大錯了。不但沒保護好小姐,反而讓她受了這麼重的傷。“我真不是人!”徐青山頹喪地抱著頭蹲下來,兩隻手捏成拳,不停地敲打著自己的腦袋。
“誒呦!你這是在發什麼瘋,快把你家小姐抱進屋裡去呀!”崔半仙急得直跺腳。這算怎麼一回事,不過是請她過來做個魚餌,這魚餌倒先把自己給摔暈了。
徐青山傻愣愣地答應一聲,抖抖索索地伸出手要去抱吳岫雲。桃兒卻揚起那雙哭紅的臉,涕淚橫流地衝他大吼道“早說過叫你遇事不要魯莽,不要魯莽。現在可好,把小姐都摔著了。看你回去怎麼跟姑爺交待。”
“誒呦喂姑奶奶,先把人弄到房裡,你再接著罵吧!”崔半仙算是見識到了,這一主一婢都不是好惹的。
一行人慌慌張張,將吳岫雲安置到正房裡。崔半仙上來便要給她搭脈。被桃兒手一揮,格開了。
“做什麼?你個老不修!再上手,把你的爪子都給剁了!”桃兒惡狠狠地瞪著他,像只護崽的母貓。
崔半仙哭笑不得,一張臉皺得像個風乾的茄子。這都哪跟哪啊?
他一個半老頭子,怎會對一個年少婦人,啊,做什麼不好的事體?傳出去不是笑話嘛!嗐,他這一世英名,今朝算是全毀了。“我,我就是給她把把脈。你這小丫頭想到哪兒去了。”
桃兒狐疑地上下打量了他好幾眼。“你會瞧病?”
“粗通,粗通。”崔半仙說著已伸出手,將三根手指搭在了吳岫雲腕上。
桃兒方要呵斥他怎麼不搭塊帕子,就見崔半仙臉上露出一副古怪的表情。
“怎麼了?我家小姐是不是不好了?”桃兒嘴一咧,又要放聲大哭起來。
崔半仙瞥了她一眼,沒好氣道“停停停,你家小姐的脈搏強勁有力,什麼事情都沒有。保險一會兒就醒了。”說著又搖搖頭,小聲嘀咕道“看這脈象,踹死一頭牛都不成問題。”
正說著,吳岫雲已是哼唧唧地醒轉過來。“媽呀,疼死我了啊……”
桃兒見狀,又哭又笑,連忙跪在她身前哄道“小姐莫要碰傷口,我去找些水來幫你清洗一下。”說完又不放心地看了崔半仙一眼,高聲叫來徐青山在房門口守著。
此時的李銘簡坐在洗竹苑的小書房,心裡莫名有些煩躁。最近他也不知怎的,腦子裡總是會浮現吳岫雲的身影。
明明她沒有添香紅袖的解意識趣,也沒有一點內助之賢該有的溫柔嫻雅。有的只是滿身的荊棘芒刺,和滿口的尖牙利齒。
日常哪次和她在一處,不總是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無一絲好臉色?可他就是忍不住有事沒事撩撥她兩句,逗得她耍賴跳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