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老爺同她說,李府要聘一個屬兔的姑娘,給傷重垂危的三公子沖喜。她立馬就動了心。這樣的好事,可不就是老天爺恩賜嗎?家裡頭小姑正好屬兔,又沒有議定婚姻,真真是再好不過的一門親事。忙忙地便讓人送去了小姑的生辰八字,果然李府拿去找人一合,再沒有比她更好的。此事便這麼定下了。
這事著實讓她高興了一回,比當年公婆相繼過身,都來得暢意。
一則,老爺有了這樣的姻親,便多了一條門路,一份倚仗。自己走出去,也臉上有光。二則,自家大姐兒過幾年也要議親了,多了李家這門姻親,別人怎麼也能高看自家幾分。說不得還能讓大姐兒嫁進那公門侯府裡。三則,李家三郎想來時日無多了,說不定嫁過去就得守寡。這小姑子平日總與她作對,能有這樣的下場,也算是解了氣了。
說到底這都是保賺不賠的事。若這沖喜衝得好,李家自然感激不盡,必不會虧待了自家。若衝得不好,守寡的是小姑。李家老爺厚道,自然只有愧疚,想來自家也能得些實惠。
思及此,齊氏的臉上的神色才舒緩些。
這時,便有幾個綠衣使女端了茶、捧了果,魚貫而入。李銘簡狀似隨意地掃了幾眼,立時辨出了當年陪了自己十年的丫鬟。
李銘簡不動聲色,低下頭去飲茶。蒸騰的氤氳,讓他想起哈氣成冰的北疆冬日。那些年,真是過夠了。
且不說那些無恥小人,成日裡變著法地折辱於他。便是那冬夜裡透骨的寒風,如今想來,也能讓他不寒而慄。
隔著這如煙如霧的嫋嫋水汽,李銘簡臉上的神色忽明忽滅。無端地讓人覺出一絲涼意。
吳長林咳了一聲,打破了這份凝滯與沉寂。“愚兄觀賢妹丈臉上還有些病色,想來還未曾大好。還望多珍重些。現下養病,也做不得旁的事務。不如趁此把書本撿起來。若能好生用功個兩三年,說不得下回秋試,也能榜上有名。”呷了一口香茶,又搖頭晃腦地說道:
“孔聖人曰:後生年富力強,足矣積學而有待,其勢可畏。賢妹丈正當年少,正是用功的時候。莫要再學那些膏粱子弟,行那些不穩重事體。”
李銘簡暗地裡冷笑一聲,心道:“也不知誰給你的臉,這般好為人師,竟管起我的事來。”嘴上卻說道:“尊內兄所言極是。愚外弟受教了。”
吳長林見他還算謙恭,尚堪造就。便起了彈冠結綬,姻婭援引的心思。心裡道:若是妹夫他,真有以甲科入仕的那天,他們作為嫡嫡親的郎舅,彼此也算多了份助力。便又起興多說了些經史子集上的學問。
吳岫雲坐在一旁,聽著這些仕途經濟的說教,著實無聊。
好在曹嬤嬤是個知情識趣的。忙湊在齊氏耳邊嘀咕了幾句。齊氏便說道:“他們男人說事,咱們女人聽著倒無趣。不如咱們姑嫂兩個去院子裡坐坐。如今正是菊花開放的時節。雖是你看慣的景緻,倒比在這兒枯坐的強。”
吳岫雲哪有不應的理,忙起身相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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