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竹閣裡,春情昂然。不過這一切似乎都跟陳奧沒有什麼關系。
梁行之與小桃聊得火熱。兩人也十分親暱,舉止大膽,絲毫不避諱外人。樓心月雖然偶爾與陳奧說兩句話,但也是客客氣氣,恭謹有禮。這樣態度雖然很友善,但在青樓這種地方,總是讓人感覺有些隔閡。
陳奧對這些詩詞歌賦,春江花月的東西,可謂一竅不通,旁人聊天,他也插不上話。也許在二女心中,已經將他算作了不懂風情的男人,當然懶得搭理。
幸好陳奧午後將吳萍兒送來的飯吃得幹幹淨淨,這才不至於饑餓窘迫。不過他始終在心裡盤算,這光喝茶,不吃飯,怎麼著也扛不住啊。
正胡思亂想著,就聽樓下忽然起了一陣人語聲響。還有人鼓掌叫好,交頭接耳,不一而足。陳奧憑欄看去,原來大廳裡早已經擠滿了人。
他沒想到紅香樓進門的規矩這麼嚴,還能招攬這麼多的客人。這自然與此地來往客商繁多有關,更說明紅香樓自有其獨特的魅力。光是看樓心月、風小桃兩個女子姿色便是上上之選,那麼神秘的花魁,該是美成什麼樣!
今晚所謂的好戲,絕對是一個最漂亮的營銷手段。作為來自二十一世紀的人,陳奧對這點把戲還是有所瞭解的。他已經有些迫不及待等著孟老闆揭曉答案了。
大廳中央搭了一座臺子,臺子上鋪著鮮紅地毯,上面撒著花瓣。孟老闆走到中央,向眾人抱拳行禮。
紅香樓中一時安靜下來。就聽孟長生說道:“世間有萬種生靈,唯有人最靈。世間有萬種鮮花,唯有女子最美。青春少女鐘日月之靈氣,蘊山川之秀麗,實乃天地間最美妙的事物……”
陳奧心底冷笑,這人說得這麼好聽,還不是把女子當做一件玩物罷了?
他雖然不是什麼女權主義鬥士,卻也相信男女平等。男人固然可以欣賞女人的美,但也要懂得尊重這種美。正所謂可遠觀,而不可褻玩。
“在下這幾年遊歷各地,偶然覓得一位少女,驚為天人。這兩年始終養在深閨,教導琴棋書畫。而今已經長到二八芳齡,正是採擷芳華最好的時候。因此今日在此辦一場奪美之賽。若是今晚哪位仁兄能夠一舉奪魁,便可以與此女共度良宵!”孟老闆的話,把整個大廳裡的氣氛帶到了高氵朝。
他滿意地點點頭,伸出手掌拍了兩下。後臺轉出幾個婢女來,她們兩前兩後,引著一名素衣女子走了出來。大廳中的聲音忽然頓住了,似乎連所有人的呼吸都屏住了。
只見這女子微微低著頭,臉上略施粉黛,瞧來清麗可人。她個子不算高,體型也有些瘦削,顯得嬌小玲瓏。一張鵝蛋形的臉龐,十分可愛。臉上五官點綴,如絲絨毯上的寶石,相輔相成,相得益彰。
一對大眼睛,如帶煙雨。一張櫻桃口,似軟語傾訴。她低著頭,微微蹙著眉頭,更帶了幾分惹人憐愛之態。
這女子往臺上一站,周圍的燭光似乎都有些黯淡了。所有人的眼睛,一眨不眨,盯在她身上。就連陳奧也有些愣住了,這個時代沒有各種美圖,也沒有各種詭異的化妝術,更沒有整容。一個女子長成這樣,的確可以說是鐘天地靈氣了。
梁行之看陳奧有些發愣,也忍不住扭頭向下看去,立時也目瞪口呆,半晌才喊出一句:“好!”
原本安靜的大廳裡,忽然響起這一聲,眾人這才回過神來。有人看見是梁府三公子坐在上面,立時便打起了退堂鼓,暗暗尋思,有這人在這裡,這女子還輪得到旁人麼?
因此,眾人雖都在欣賞這女子的美貌,但爭競的心已經淡了一些。不少人已經在盤算,這破題兒是爭不上了,或許等過了幾年,新鮮勁兒過去,可以能一親芳澤。
那女子似乎從沒有被這麼多人看過,有些侷促不安,臉上表情也有些難堪。陳奧心頭一顫,暗暗嘆了口氣。
這些人不過是欣賞一件物品一般,更有甚者,眼光都帶著淫邪之意。這麼年輕的姑娘,也真是難為了。不過我又能有什麼辦法呢?如今自身難保,為了碧清寨的事情,做什麼事,都要謹小慎微啊!
陳奧起初也抱著欣賞美女的心態,但看見了她的眼神,便有些同情心泛濫了。他反而轉過頭,不願去看這少女的眼神。
但同時,他又不禁在心裡對自己肯定了一番,看來我果然還是一個高尚的人,一個純粹的人,一個脫離了低階趣味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