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只命將我軟禁,我若死了,你能逃過嗎?”魏瓔珞好不容易睜開眼,眼前一片模糊,說出來的每個字都氣若遊絲。
“你想吃飯,或者想喝水,都很簡單,一句話而已。”袁春望暗示道,“你知道我想聽什麼,為什麼不說呢?”
“求你?”魏瓔珞嘲諷一笑,“我寧可餓死。”
頭皮忽然生疼,在魏瓔珞的慘叫聲中,袁春望抓住她的頭發,將她一路從床上拖行至銅鏡前。
“看看現在的你。”袁春望將她的臉往銅鏡上一按,笑道,“還是那個風光無限的令妃嗎?”
蓬頭垢面,瘦骨如柴,與其說是寵妃,倒不如說是冷宮裡的廢妃,骨肉被一寸寸蹉跎成灰,只餘一雙眼睛還在發光,猶如灰燼中的火焰。
袁春望:“求我。”
魏瓔珞:“不。”
“……叫我哥哥。”袁春望似乎退了一步。
魏瓔珞卻還是一樣的答複:“不。”
“……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袁春望忽笑了起來,斑斕美豔,卻又刻骨殘酷的笑容,“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吧,告訴我,你後悔離開我嗎?”
魏瓔珞看著鏡子裡的他,他的目光十分複雜,情愫與怨恨混雜在一起,猶如風雪席捲海水。
他真的只需要一句話,哪怕是假話,哪怕只是騙騙他……可那麼長時間的等待,等來的卻是她輕輕一句:“我不後悔。”
“啊……是嗎?”袁春望的心一下子空落落的,過了很長一段時間,他才將魏瓔珞打橫抱起,放在床上,像最後一次盡哥哥的義務,然後抓住她的手放在自己臉上,迫使她一寸寸撫過自己的下巴,嘴唇,鼻子,眼睛……
“記住這張臉。”他囑咐道,“牢牢記住,下輩子再來找我算賬。”
然後,他終於鬆了手。
丟下咳嗽不止的魏瓔珞,袁春望頭也不回地出了房間,對小全子道:“今天起,那碗清粥也省了。”
小全子倒抽一口冷氣:“這可不行啊,萬一真出了人命——”
袁春望一笑:“令妃性情剛烈,經此打擊,一蹶不振,抑鬱成疾,明白了嗎?”
小全子打了個冷戰,深深埋下頭去:“嗻!”
既然這輩子做不成兄妹,那就送她一程,下輩子再見。袁春望是這樣想的,也是這樣做的,此事說難不難,在後宮之中,想要讓一個失寵的妃子“病死”,實在是太過簡單不過的事。
唯有一事可慮,那就是此事能夠瞞過弘歷,卻瞞不過繼後。
思索片刻之後,袁春望回了承乾殿,二話不說,跪在繼後面前:“請皇後娘娘恕罪。”
架子上一隻翠色鸚鵡,正在啄食繼後手中的穀粒,繼後背對著他道:“本宮什麼都沒說,你就知道錯哪兒了?”
袁春望心中一跳,他知道自己的所作所為瞞不過繼後,但也沒想到她竟這麼快就知道了。可見她對他並不完全放心,定是派人在他身旁監視著了。
他心裡念頭轉動,臉上卻誠惶誠恐:“奴才擅自做主處置令妃,非是為了自己,而是想為皇後娘娘分憂啊。”
此話是他揣摩著繼後的心意說的,繼後聽了,輕輕一笑:“你收買太醫,製假醫案,讓令妃病逝,本是順理成章,可惜燕過留痕, 太過心急,必然落下把柄。”
袁春望一怔:“那娘娘的意思是——”
“令妃要死,卻不能死在本宮手上,馬上準備兩件東西,一件派人送去養心 殿,另一件……”繼後頓了頓,回頭對他神秘一笑,“還是送去養心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