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老,不知道蕭院長可曾同你說過,我在《徽州書院五年計劃》中提到的藥科堂改制藥學院的計劃。”
白言蹊彎腰用竹竿撥弄著火盆裡的柴火,見柴火已經快要熄滅了,便取來煅成小塊的柴火往火盆中添了些,就這火盆中不高的火苗將銀針上的血漬一一焚燒幹淨。
朱冼愣了一下,不解道:“我倒是聽他提起過。不過蕭逸之行事保守,素來都只求穩妥,於是藥科堂改制一事只能先暫時擱淺。怎麼,你還是覺得藥科堂改制很必要嗎?”
白言蹊沒有正面回答,而是繼續撥弄火盆裡嗶嗶啵啵燃燒著的柴火,慢慢道:“如果藥科堂改制成功,那便可以炮製出成藥來,不僅百姓可在家中預留一些成藥以備急用,外面這些整日刀光劍影中行走的人也能少受傷痛的折磨。跌打損傷可以有藥酒,刀傷劍傷可以有止血藥,縱然是平日裡的頭疼腦熱,都可以備上一些成藥,不僅能夠省去到醫館裡看病時浪費的工夫,危難時刻還能救急。”
朱老眼睛一亮,鬍子微顫,他想到的東西遠比白言蹊提到的多。
如果藥科堂改制成功,那些傷亡最大的地方才是受益最大之處,比如戰場!
有多少兵士因為流血過多而含恨屈死?
有多少兵士因為傷勢得不到及時救治而痛苦離世?
如果藥科堂改制之後真能製出成藥來,能派上用場的地方實在太多了。
心中震驚的人並非只有朱冼,馬車外隨行的年長兵士心中的震驚一點都不比朱冼少。他只知道自己受命來護送一位風頭正盛的算科博士入京,卻不知道他護送的這位算科博士醫術精湛,還懂那已經被滅門多年的清醫寺內力。
“莫非這新任算科博士同顧修禪師關系匪淺?”
……
馬車距離宏偉的城門越來越近,京城遠遠看著像是盤踞在地上的一尊古獸,走近來看,那生出青苔的城牆更顯古樸,撲面而來的盡是蕭瑟與肅殺。
經過一路風霜與刀光的摧殘,原本還低調奢華的馬車看起來灰撲撲的,若非馬車四周有幾個‘傷兵殘卒’隨行,守護京城計程車兵根本不會放在心上。
刀戈相擊聲響起,馬車被攔了下來。
“車門開啟,例行盤查。”
車廂裡沒有動靜,朱冼沒有動,白言蹊也沒有動,她靜靜地看著朱冼的臉色變化,見朱冼仰頭看向馬車頂,出聲道:“還真是湊巧,剛入京城,這火盆就生不起火來了。”
因為剛添了柴的緣故,火盆裡的火燒的很旺,透過那鏤空的蓋子都可以看到火盆內的火焰如同張牙舞爪的雄獅般,熱氣逼人,可偏偏白言蹊感覺到了冷意。
不是身子冷,而是心冷,亦或者說,是靈魂在寒顫。
朱冼看向馬車頂的一雙眼珠子漸漸有了神,他從懷中取出一塊令牌來,用衣袖將令牌擦幹淨,聽到已經有士兵用刀柄砸馬車車廂的門,冷冷地笑著,用手扭開那三道機關鎖,冬日的肅殺之意卷攜著城中幹道上小攤小販叫賣的聲音,一併湧入車廂中。
朱冼手中捏著令牌走出車廂,冷冷掃了一眼小兵卒頭上的紅穗,斥道:“老夫的馬車你也敢攔?代戰老匹夫真是越來越孬了,自己眼皮子底下的兵都看不好。”
小兵卒將那塊烏金令牌看得真真切切,手中握著的長矛‘鏗鏘’一聲掉在地上,連忙跪倒在地,一句話都不敢說。
能夠持有烏金令牌的人,哪是他們這些小兵小卒惹得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