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沒事吧?”黑暗中一隻手抓住了他,急速的降落已經停止了,但降落帶來的不適感還沒有消失。
杜澤山勉強地搖了搖頭,因為太黑,即使睜大眼睛也什麼都看不見。他幹脆閉著眼摸到了牆壁,就著對方開啟手機後微弱的光線,找到轎廂的角落,慢慢地坐到了地上。
“不舒服嗎?”鄭凱文見杜澤山抬手扯領帶,幫著他把領帶和領口都松開了。
“你身上有沒有藥?”他記得杜澤山是動過大手術,這樣的情況下身上應該會有急救藥,雖然他不知道到底是什麼藥,但只要能在他身上找到,應該就管用。
但杜澤山看起來狀態不太好,也不知道聽沒聽到他說的話。
“這個?”他在杜澤山上衣口袋裡摸了半天終於摸到一塊錫紙包裝的東西。鄭凱文朝著杜澤山晃了晃,但對方似乎沒有辦法看清楚,鄭凱文摸到他額頭上的汗,像噴泉一樣下來了。
“先吃了再說吧,不會有比現在更糟糕的情況了。”鄭凱文托起杜澤山的脖子把一顆藥塞進他嘴裡,大概幾秒鐘之後,他聽到杜澤山的呼吸穩了下來,自己也跟著鬆了一口氣。
自由落體對鄭凱文來說雖然不是多麼不堪忍受,但這種急降急停也不太舒服。他看到杜澤山突然出現的異常反應就直覺這應該不是簡單的事故。
他固然不喜歡杜澤山,但也不至於恨到要他去死的地步。
“為什麼幫我?”緩過一口氣的時候,杜澤山睜開了眼,眼睛適應了黑暗就能看到鄭凱文正坐在和他並排的另一個角落裡,伸直了一條腿在扯著領帶。
空調也關了,氣溫正直線上升。
“我恨的是孟軍山,跟你沒有太大關系。”電梯雖然不是真空密閉,但還是讓人覺得呼吸不太順暢。鄭凱文扯松領帶喘了口氣,“更何況,是個人都不會在這種情況下見死不救。”
“我說的不是這個。”杜澤山微微直起身子。鄭凱文看著他,雖然光線不好,但因為距離近,還是能看清彼此的表情。鄭凱文笑了一下:“你說梁洛心?你信我的話?我還以為你不信呢。”
“不信。”或者說,不想信,他也不知道該怎麼說。
杜澤山突然覺得自己有點蠢,可能是腦缺氧的關系,不然為什麼會跟鄭凱文說起這些來。
他扶著電梯壁剛想站起來,電梯猛地又震了一下。
鄭凱文幾乎是同一時間站了起來,抬手扶了他一把,電梯門在這時候被撬開了一條縫,外面有聲音傳進來:“裡面的人還好嗎?”
“還行,沒死。”鄭凱文聲音有慣常的冷淡,“再晚一點就說不定了。”
“馬上就救你們出來。”
杜澤山掙脫了鄭凱文的手,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謝謝。”
鄭凱文則不深不淺地笑了笑:“不謝。”
電梯門被撬開了,電梯底部和地板之間有半米的高度差,一個消防員先抬手把鄭凱文拽了出來,緊跟著杜澤山也被拉了出來,眾人都鬆了一口氣。
“江洋。”梁洛心幾乎是在他走出電梯的第一時間迎上來,抓住了他冰冷的手,袖口都是濕的,臉上也白得沒有一點血色,她皺了皺眉頭,“你怎麼樣?”
他從她眼神裡看出了少見的慌亂。
這些日子以來他一直都覺得梁洛心變了,變得內斂成熟了,他一直覺得她不可能再變回從前那個動不動就大驚小怪的梁洛心了,但是現在他又看到了。
只是這種慌亂似乎並不是因為她還是那個膽小的梁洛心,而是她好像和自己一樣預感到,這不是單純的事故。
“我沒事……”杜澤山本來想勉強笑一下的,胃裡卻一陣翻湧,像是火燒一樣難受得他幾乎站不穩,手撐了一下牆,弓著身子就吐了出來。
“送醫院。”鄭凱文的手從身後托住了杜澤山往下滑的身子,鎮定地望著梁洛心,眼神沒有一絲波瀾,“要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