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睜開眼,看到車窗玻璃上映出的她的側臉,要是說這個世界上有長得像的人,他是不會不相信的,但是能夠相似到這樣惟妙惟肖,他絕對不相信。
輕輕地嘆了口氣,他又閉上了眼睛。
艾美看著身旁的人,怎麼睡覺的時候也在嘆氣?這個人到底有多少心事?
她也開累了,把車開到靠近水的地方停下了。
洛杉磯這個城市說繁華也很繁華,但是說清靜的地方也不是沒有。
她以前就很喜歡來這裡,把車停在靠近海的地方,聽著海潮一浪一浪的,心就能安定下來。
醒來的時候耳邊還是一陣陣海潮聲,艾美動了動身子,才發現身上蓋著一件西裝外套,她這才回過神來,自己竟然睡著了!杜澤山則好像早就醒了,正坐在副駕駛座上看風景。
“杜先生,你醒了?”
她忙調好駕駛座的位置,剛才應該是……直的吧,她幫他放下來的?
就憑那一隻手?真挺能耐的。
“嗯。”杜澤山仍然看著窗外沒有回頭。
車內的:“你剛才不是問我嗎?”
“嗯?”艾美沒明白,看著他說,“問你什麼?”
“一物降一物。”他轉過臉來看她,淡淡地笑了笑,從口袋裡摸出皮夾開啟了遞給她。艾美怔了一怔,照片看起來是撕碎了又粘起來的,但是人的容貌是完好的。
就是那個人……跟自己……長得……真的很像。
她抬起頭看向杜澤山,穩了穩聲音:“怪不得你朋友會認錯。”
杜澤山不動聲色地笑了笑,收回皮夾也看了一眼,然後就突然出了神。
艾美想了想還是說:“是你以前的女朋友?”
“嗯。”
“現在她在哪裡呢?”
“不知道。”他們有一會兒沒說話。過了好一會兒,杜澤山才又說:“他們說她已經死了。”
他沒有回頭,聲音也沒有波瀾。
但也不知道為什麼,就是這麼沒有波瀾、這麼平靜得都有些過分了的聲音,讓人聽起來格外心疼。
他用了“他們說”這個詞,艾美想了一想還是問:“那麼你呢?”
“我不知道。”他慢慢地搖頭,頓了頓才說,“我有時候也希望她真的死了,因為如果她活著,我都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她……”
“但是有時候我又覺得她應該還是活著的,她讓所有的人都以為她死了,其實是在報複我。他就是不想讓我找到她,她其實……就是恨我而已。”
她現在明白為什麼這個人的笑容總是充滿違和感了,因為無論怎麼笑,他的眼睛裡都裝滿了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