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子宣躲在暗處,並沒有出去見人。只是隔著房門,聽他們在外面吵鬧的歡喜,不免心生一絲落寞。他不知道那個男人是誰,但看上官宓和解海棠的接受程度,似乎以前就認識了,方才上官宓還同他擁抱過——
孔吉祥推門進來,正好撞上了門後的蕭子宣。那門倏地開啟,差點把他鼻子磕紅。
“哎喲——”
孔吉祥忙放下手裡的物件,湊上去吹吹:“天啊,我的少爺,你沒事吧,你怎麼站在門後面啊,我真沒看見,有怪莫怪啊!”
“你平時最仔細了,今兒個竟沒瞧見我。”蕭子宣也不是責怪他,實在是自己一肚子委屈沒個正經出處。
“我這不是被大氅給遮了眼睛麼,少爺你看,外面來了個年輕男人,說是上官小姐她們的舊識,給我們送衣服來了。”說著他端起那黝黑的絨皮大氅,秀到蕭子宣眼前。
蕭子宣沒由來生氣了,嫌棄地往旁邊一推道:“我不穿。”
孔吉祥蹙眉道:“少爺你這是怎麼了,你素來身子弱,明兒上了採蓮峰你該熬不住了,這是人家一番好意。”
蕭子宣正想說那男人剛才還抱過上官宓了,可是摸了摸自己的臉頰,又失去了勇氣。這麼醜,哪來的自信和人家爭女人呢,再說上官宓也不是他真正的妻主,他就更沒有立場管人家了。方才聽到上官宓說什麼‘打小就喜歡’之類的雲雲,雖然沒有聽太清,但這樣也夠了,那男子比他健康活潑貌美,還有什麼比這結局好呢。
記得上官宓說過,一切等他的病好後,就會結束。
“少爺,你別無理取鬧了,趕快拿著。哦,還有這裡有一瓶藥,山上瘴氣重,你務必要帶好。”孔吉祥交代完這些,又替蕭子宣整了會衣物,就出去煎藥了。
蕭子宣握著那枚瓷瓶,冰涼涼的,就像自己的心,已經涼到了深潭裡。他覺得沒有人關心自己,沒有人真正愛祂,他緩緩坐上床榻,蜷縮起身體,痛苦地翻滾著。
不知不覺夜已經深了,蕭子宣睜開眼睛,眼前是一片幽深的紅燭。
“醒了?”
是上官宓的聲音。
蕭子宣似乎覺得他在做夢。
她手裡有一個勺子,喂到他嘴裡,一陣苦澀的味道在舌間漫延開來。
“今天的藥還沒吃,你就睡著了。”她的聲音很溫柔。
蕭子宣忽然彈起來,蜷到床上,和上官宓保持距離。
上官宓挑眉道:“怎麼了”
蕭子宣三魂沒了兩魂,吶吶地搖著頭,眼神呆滯地望著床單。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要怎麼才好,只知道心裡難受極了——想來他一面厭惡替婚捉弄於蕭家的事,一邊又捨不得上官宓的溫柔,真真假假他已分辨不清,感情和理智的左右拉扯使他迷茫痛苦。
但這一切都是上官宓所看不見的。
她只知道眼前這個男人討厭她,也許升級到恨的地步?
但自己的一腔愛意無法言表,想做點什麼彌補所犯下的錯過,卻也不知道如此下手。
上官宓臉色灰敗,眼神黯然無光,輕聲道:“你還在討厭我麼?”
蕭子宣起先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他攢起被子把自己裹得密不透風,像受了驚嚇的小鹿一般。
點頭,又搖頭。這是討厭還是不討厭呢。上官宓心裡無奈,只得暫時壓抑心情,軟聲哄道:“先把藥喝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