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園,黃昏漸暗的光線裡,一雙手仍相纏定格。
“你敢不敢發誓?”幽夢兀自流淚,卻撐起一股莫名的底氣,“發下一個毒誓證明你沒有說謊?”
他幾乎毫不猶豫:“我梅自寒所言如有一句不實,我將終生寂苦,永世不得解脫。”
她慘笑著抽回手。“一定會應驗的,因為你在說謊……”她試圖撕開他那張冷漠的外表,“你若不愛我,怎會留下我寫給你的《驀山溪》詞,珍藏在《尚書》裡?……你又怎會千方百計,避我於這世外梅園,獨自在此撫奏《驀山溪》?”
梅自寒再緘其口,如同未聞。
“答不出了麼?”她得意冷笑著,“冰心誰訴,但吹入梅花……誰懷著這顆‘冰心’誰心裡清楚!”
他淡然轉眸來看她:“縱然臣對公主有愛,也絕非公主所想之愛,所求之愛。”
她不忍聽下去地扭頭閉緊雙眼。
“曾經我們是師生,我對你的確是過於期待了,但以後不會再有了。”
淚水颳得臉頰生疼,她麻木睜眼:“你一定要對我做得如此絕情……”
他淺淺吸了口氣:“這梅園我已打算轉手出去,以後公主也不必再來了。”說罷便起身而去。
“梅郎!……”
她呼喚一聲追下臺階,猛一個衝勁地將他抱住,胳膊順勢屈成一圈,像繩環勾住他的臂膀,而將身子緊緊貼靠在他的背上。
“你別走……”他怔住,聽她在背後嗚咽哭訴,“不要讓我逼自己去忘記你……”
他眉心狠狠一蹙,這樣的話換作是一個意志不堅的男人聽到,恐怕早已淪陷下去,融化成水了。可他不是別人,他是梅自寒。
“你今日這一走,我便不會再愛你,來年梅花再美都無關了,然而我可能……”她貪戀吸取著他身上那種久違的,令她心醉又心碎的清幽梅香,哪怕淚水沾溼了他背後的衣裳,也顧不得了,“可能要用盡我的餘生來忘記你……”
“公主一往情深,奈何錯負真心,終非吾所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