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是想用兩家的親事來讓我父親支援四皇子,可我父親他不願意站立場,你又何必逼他?”
藺氏很難過,哭的很傷心。
薛宇確實對她很好,但就算再好,在這件事上她也無法站薛宇的立場。
薛宇一雙眼睛深深的凝視著她,她哭的樣子真叫他心痛。
他皺眉,聲音有些疲倦,“……阿荷,朝廷局勢不容我做別的選擇,你想想看,致遠娶了言兒不好嗎?我們兩家的關係緊密了不好嗎?岳父大人支援我妹妹,支援我外甥不好嗎?我就那麼一個外甥,將來如若登上皇位,薛藺兩家也會……”
“不需要。”藺氏打斷了薛宇的話茬,她猛地伸手擦了擦眼淚,一雙眼睛滿是倔強,“我父親從來都是隻求家宅安穩的,你又何必叫他老人家捲入這樣的紛爭?富貴榮華又能如何?不過是過眼煙雲罷了……”
“阿荷,你不懂。”
“對,我是不懂,我不懂你為何要揹著我去查探言兒的身世,我也不懂你為何非要逼著父親做他不喜歡做的事情,我更不懂……”藺氏眼眶泛紅,狠狠咬了咬唇,似是在掙扎,“我更不懂……不懂你為何非要留下我這個殘破的人?”她情緒漸漸有些崩潰,眼淚忍不住還是溢位了眼眶,“薛宇,這麼多年了,我總是在不安,你知道嗎?”
“阿荷……”薛宇眉頭擰的更緊,嘴角的肌肉不斷抽動著,他也很掙扎。
“你別說話,你聽我把話說完。”藺氏揚一揚頭,似乎要把洶湧的眼淚給強行逼回去,但淚水卻越來越多,根本逼不回去。
“當年我嫁給你的時候,我承認,我是不想讓父母為難,我也承認,那時候我是想在你府上求死的,我想著你不可能接受那樣的我,可你……可你卻說沒關係,卻說那不是我的錯……”
“你知道嗎?我一顆求死的心,就是這樣被你一點一點壓下去的。”藺氏眼眶裡汩汩流著淚水,但身姿卻比任何時候都筆直,她說,“後來,我為你生了孩子,我想,孩子們會讓我忘掉過去的傷痛,我也會一點一點好起來的,但我還是覺得不安……”
“十幾年了,我就這麼一路不安的活了下來,你……你不會懂我那種心情,我想,如果當時我死了,會不會好一點?至少,我不會這麼痛苦,對不對?”
藺氏的話讓薛宇覺得格外刺心。
他對她的好,卻讓她覺得不安,讓她在不安中生活著……
那他過去做了那麼多的事情,對她來說,是不是都是煎熬?
薛宇額角的青筋在跳動。
藺氏凝望窗外,語調漸漸緩了下來,她說,“言兒的事情,我沒想到你會揹著我查出來……我……我並不是合格的母親,我從未給過她什麼,現在,我只想她能過她想要的日子,所以,如果你想利用她的婚事來試圖改變什麼,我不會答應你。”
“還有,過去這十四年裡,言兒她一直都在穆府受苦……”提起這個,藺氏哽咽的幾乎說不出話,“她過去的一切不幸,都是我造成的,我早已經想好,餘生,不管付出何種代價,我都要補償她一個美好未來,所以,薛宇,請你不要逼我,也不要逼我的孩子,不要逼我的家人……”
薛宇眸色越來越沉。
藺氏說她要用餘生去補償穆言,那好,那她把他和她的孩子們放在什麼位置了?薛致松和薛致明也同樣是她的孩子,她難道不替他們考慮考慮嗎?
果然,在她心裡,還是覺得她和那個男人生的孩子才是最好的……
薛宇嘴角肌肉扯動的弧度越來越大,他終於抑制不住的冷笑,一雙眼睛死死盯著藺氏,問她,“你告訴我,這麼多年,你將我放在什麼位置?將我們的兒子放在什麼位置?你說你要用餘生去償還你的私生女,那你告訴我,我的餘生,我兒子的餘生,又該由誰來償還?”
薛宇的聲音一節一節拔高,像是無數冰疙瘩冷冷砸在藺氏的身上。
他待她好,只因那雪地裡的一眼,便情根深種,他總想著,有一天,她會全心全意只想他一個人的,可現在……
好像所有的東西都在一瞬間被擊碎了一樣,很殘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