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是薛致遠,他一雙眸子深深凝視著穆言。
穆言在他的目光注視之下,竟然覺得心裡虛落落,不由自主垂眉,然後側身一福,輕聲喊了一聲薛大公子。
薛致遠臉上淡淡的,語氣亦淡淡的,“穆姑娘為何不去看戲?莫非是今兒的戲不好看?”
穆言被問的心虛,她趕緊穩住心神,微微一笑道,“戲很好看,只是方才覺得身子稍有不適,所以想出來透透氣。”
“哦,原來如此。”薛致遠語調很平和,可是一雙眸子卻深幽的讓人猜不出來他心裡到底在想些什麼。
“穆姑娘出來透透氣倒是不妨事,只是走出這麼遠,萬一迷路就不好了。”薛致遠語氣還是那麼淡淡的,語調仿若無事一般。
聞言,穆言更覺尷尬,彷彿她在偷偷摸摸有意窺探侯門隱秘一般。
她儘量壓下那種心虛感覺,依然笑著道,“許是園子裡景緻太好了,不知不覺我竟走了這麼遠都未曾發覺,方才我的婢子還在擔心我們會不會迷路呢,幸虧遇上了公子您。”
她自己先給自己找了個臺階下,微笑施禮道,“那就有勞公子為我們主僕指路了,多謝!”
她客客氣氣道了謝。
薛致遠心裡微微一怔,他靜靜看著面前的女孩子,氣質如蘭,關鍵是遇到事情很沉著,一點都不慌亂。
在她這個年紀,能如此沉穩倒是極其難得的。
這些日子他也派人去查了她的底子,雖然沒有查出來太多隱私,但是對她從小就被爹孃賣進穆府當招子女這件事情,還稍有些同情。
薛致遠再看一眼穆言,又看看不遠處掛著大鎖的庭院,他不知道為何穆言要來這裡?
這可是他們薛家的禁地,一般人都不敢來。
他父親曾經和他說過,說這庭院裡面曾經死過三個人女人,都不是好死的,七八年前還有人看到庭院裡閃過的鬼火,再後來,庭院就被鎖起來了,連他們兄妹都被禁止不讓進去。
他是不信鬼神之說的,所以他曾經在一年前的一個夜裡偷偷溜進去過,在庭院裡悄悄走了一圈,什麼都沒有發現,只是在正廳發現了一尊供奉著的大釋迦摩尼佛像而已。
至於鬧鬼一說,他連蛛絲馬跡都未曾察覺。
薛致遠眼神微動,終於打定主意不打算終究穆言亂闖之責,淡淡說一句,“順著這條小路一直往前去,會有一條甬道,過了甬道就會瞧見人了。”
穆言覺得鬆了一口氣,低頭向薛致遠行了禮,也不說什麼,打算帶著桃紅和綠蕪趕緊離開。
誰知道才走了兩步,她忽然就覺得一陣天旋地轉的,眼前彷彿蒙上了一層黑布,一個趔趄差點栽倒。
不過就在她快要倒下的一瞬間,有一條胳膊忽然穩穩撈住了她,她有些狼狽的跌落在一個男人的懷裡。
鼻端是男人身上燻的幽檀香味,入眼的則是一雙漆黑幽深的眸子。
桃紅和綠蕪一聲驚呼,眼睜睜看著穆言跌落在薛致遠的懷中。
薛致遠神色淡然,似乎並沒有因為穆言跌落他的懷裡而感覺到尷尬,只是淡淡提醒一句,“穆姑娘小心腳下,園子裡多是散碎小石子,最是容易打滑。”
穆言臉一紅,趕緊像兔子一樣從薛致遠懷裡竄出來,喉嚨一陣發緊,她趕緊垂眉道謝,“多謝大公子。”
此時此刻她覺得心跳都快了許多,方才實在尷尬,虧得這裡沒有別人,不然被別人瞧了去,肯定免不了一場閒言碎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