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氏自顧自的說起了那年她懷著穆言的辛苦。
穆言聽了許久才“哦”了一聲,淡淡道,“看來是我想多了,不該惹您生氣。只是您也該收斂些,畢竟桃紅和綠蕪她們都是穆家的人,您總是使喚她們,回去若是讓老太太知道,我臉上也沒光彩。”
牛氏乾咳一聲,好半天才不情不願道,“罷了,我不用她們就是了,也不惹你煩惱了,免得你一心心懷疑我不是你的親孃,我都冤死了……”
“多謝娘能體諒。”穆言淡淡一笑,心裡則暗暗琢磨著該從誰身上下手打聽她的身世。
牛氏又開啟了另外幾個食盒,撿著點心果子吃了兩口,最後又將穆言帶來的兩個小包袱開啟細細翻了一遍,見沒什麼值錢的東西,臉上又隱隱透出幾分不滿意來,嘴裡嘟囔著,“眼看著你過兩年就要當穆家的少奶奶了,怎麼吃穿用度還是這麼簡單?都看不到幾件像樣的東西。”
穆言這次回來打扮的很素淨,一點黃色的首飾都瞧不見,唯獨能看到手腕上一對銀鐲子。
“這穆家也忒小氣些……”牛氏嘟囔著,順手從包袱裡拿過一件月白繡花小襖在身上比劃著,揚著眉角道,“今年氣候不好,旱的時候旱死,澇的時候又澇死,咱家租的那十幾畝地收成還不夠交租子呢,這後半年,咱家只有喝稀粥的份兒了。”
穆言聽著牛氏說這些,不由想起來老太太那天對她說過的話,她一攏衣袖,目光迫在牛氏身上,問她道,“前兩日爹不是還去府上找過老太太了嗎?老太太說她才命人送了銀子過來,若是省著用,也夠用一段日子了。”
牛氏身板子一晃,乾咳道,“那銀子到了你爹手裡能剩下幾個錢?”
穆言氣惱不已,她強壓著火,又問道,“那咱家茶館呢?茶館不賺錢?”
牛氏一撇嘴,一臉不屑一顧道,“這年頭喝茶的有幾個人?賺什麼銀子?不賠死就不錯了。”
賠錢還做生意?
又不是傻子。
牛氏明顯是在哭窮。
穆言不戳破,只吸一口氣淡淡道,“那孃的意思是朝我要銀子?”
牛氏一張臉立刻笑成了一朵大花,眼角的褶子都飛起來了,“也不是現在緊著要,等下個月你領了月錢讓你爹爹去拿就行了。”
言畢,牛氏又皺一皺眉頭,兩手一拍大腿,有些埋怨道,“你說穆家這是啥意思?你好歹將來也是也當他們穆家孫媳婦的人,怎麼每個月才給那麼點月錢?還不如體面的大丫鬟拿的銀子多呢。”
牛氏話裡話外不是對穆言不滿意,就是對穆家不滿意,總之一句話,就是嫌棄穆言和穆家給江家的銀子少。
穆言心裡冷哼著,更加覺得自己不像是親生的。
若是親生的爹媽,會這樣無情對待自己的女兒嗎?來了不問一句她過的好不好,反反覆覆問的都是錢……
她捏了捏手指,不想再糾纏銀子這個話題,於是問起了自己的弟弟妹妹。
她還有一個弟弟叫江雲旺,年十二,妹妹江月蘭比她小一歲,今年年十三,待字閨中尚未出嫁。
這兩個人倒是沒有什麼不良嗜好,人也很老實。
前世她最後一次來江家的時候,妹妹江月蘭剛死了丈夫不久,夫家因嫌棄她生下的是女兒,把她趕回了孃家。
同樣是女兒,牛氏待江月蘭就很好,江月蘭帶著孩子回了孃家,江家人也沒嫌棄她,一直讓她住在江家。
而當時同樣面臨被拋棄的她,到了江家換來的不過是兩塊番薯而已……
穆言心裡思忖著,攏在衣袖內捏著的拳頭更緊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