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星風睡得很沉，他神經衰弱有一段時間了，白天昏昏沉沉，力不從心，晚上頭痛欲裂失眠到淩晨。
像今天這樣是頭一回，墜入夢鄉，夢裡的一切彷彿都是沉甸甸的，拉著他的眼皮，不讓他醒來。
像是飄在空中，又彷彿墜入柔軟的棉花層裡。
黃昏時分的教室被染上淡淡的橘色，明亮的玻璃窗反射出刺眼的光，淡藍色的窗簾被風的呼呼作響。
下雨了，雨水淅淅瀝瀝的打在窗戶上。
“喂，回家了。”言默單肩挎包，斜斜靠在門口。
顧星風指著窗戶：“下雨了。”
“我有雨傘。”
“幾把？”
“一把。”
顧星風咧嘴笑：“好呀！”
雨下的很大，青石板狀上堆積一窪窪的泥水，言默放慢腳步跟在顧星風身後，手腕高舉，黑色的傘幕遮蓋在顧星風頭頂，而他自己半個肩膀已經被雨水打濕。
突然，顧星風回頭，目光打量兩人之間的距離，“嘖”了一聲。
言默停下：“怎麼了？”
“你不離我近點嗎？”顧星風歪頭：“被雨淋濕很容易感冒的。”
言默搖頭：“不會感冒。”
“可是我不想你淋雨呀。”顧星風笑咪咪的說，漆黑的瞳仁流出細碎的光。
說罷，顧星風猛然拉進兩人的距離，速度很快，像是一陣涼爽的風肆無忌憚的闖進言默懷裡。
他緊緊拉著言默的手臂，一路小跑的沖進淅淅瀝瀝的雨幕，在昏暗的天空下，開出一朵又一朵黑色溫暖的小花。
兩人到小區樓下時天已經全黑，雨漸漸變小，天空被雲遮擋看不見星星。
顧星風和言默個子都不矮，肩膀對著肩膀擠在一把傘下，難免會被澆濕頭發和衣服。
顧星風站在樓道口，門前破舊的小路燈一閃一閃，他擦了擦臉上的雨水，想了半天開口道：
“你...要不要去我家？等雨停了再回去？”
言默雙手插兜，高挑的身形佇立在漆黑的雨夜，黑色短發被淋濕，雨水一滴一滴流下，滑過刀刻般的臉頰。
看似平靜無波的眼瞳裡隱藏著銳利和深邃，某些東西彷彿呼之欲出。
顧星風雙手握拳，心髒狂跳不止。
“我回去了。”言默舉起傘，轉身離去，很快便消失在雨夜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