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清伊火氣也上來了,將車子停到路邊,也高聲問:“到現在還跟我裝無辜?”
蘇吟揪住岑清伊的衣領,一字一頓道:“今天你就把過去給我說清楚,我蘇吟除了因為秦蓁的事,沒有對不起你。”
“哦?是嗎?”岑清伊冷笑道,“你們蘇家利用法院和檢察院的關系,奪走了所有的就業機會,任何一家公司都不敢要我,你們一條活路不給我,我上門找你,你們家連門都不開,我被逼得沒辦法,好不容易找了家不知名的小公司,但最後工資都沒拿,公司因為我被法院找茬貼了封條,我不能再去任何一家公司!”
岑清伊使勁兒扯開蘇吟的手,推開她,怒聲道:“我身無分文,流落街頭,我睡過天橋,睡過公園,我不得不去勞動市場出賣苦力,那都沒人用我,因為我比不得那些有經驗的……”岑清伊眼眶泛紅,突然伸手抓住蘇吟的肩膀,用力搖晃,“就這時候,你媽在街頭遇見我,還對我冷嘲熱諷,警告我不能再招惹你,我t!”
蘇吟望著憤怒的人,眉頭緊皺,別過頭,望向車窗外漸漸黑下來的天空,咬緊牙關握住岑清伊的雙手,“岑清伊,你聽我說。”
“你說什麼,也沒辦法彌補我當時的創傷!”
“我也一樣是受害者!”蘇吟怒吼,“我家裡做這些,我不知道!”
岑清伊難以置信,“你不知道?”
“我被家裡關在精神病院看病!”蘇吟眼眶也泛紅,“我,我真的不知道。”
“你……”岑清伊一時無言,曾經滿腔的憤怒卻發洩錯了物件,蘇吟並不知情,“你怎麼會被關在精神病院?”
“我因為抑鬱症,想過自殺。”淚痕布滿臉頰的蘇吟此刻看起來是蘇醒的惡魔,盡管哭著,卻看不到悲痛之色,她更像是面無表情地在哭。
“為什麼?”岑清伊不懂,家庭優渥的人怎麼會想自殺,她以為只有她落魄的人生才不值得留戀。
淚水滑落,蘇吟緩緩閉上眼睛,微微揚起頭,“很多時候,很多事,並不是外界所看的那樣。”
是啊,人們很聰明,他們知道外界想看到什麼,他們便呈現出稱心的和諧畫面。
“不幸的人,並不是只有你一個啊。”蘇吟的聲音充滿悲痛,像是被誰遏制住,拼盡全力才說出這句話。
岑清伊的雙手突然無力,她突然覺得,那些光亮的人生啊,背後也是如此的不堪。
怨恨了那麼久,久到她已經懶得要去計較,才知道不過是一場誤會而已,岑清伊抬手搭在蘇吟的肩頭,低著頭望著蘇吟攤開無力的雙手在微微發抖,她用力壓了壓蘇吟的雙肩,“那我們和解吧。”
蘇吟沒說同意,但也沒拒絕,岑清伊雙手抓緊微微顫抖的肩膀,“抑鬱症,我比你嚴重,但我走出來了,我幫你。”
蘇吟輕輕哭出聲,“那秦蓁怎麼辦?”
“你好了,帶她走出陰霾。”
“現在呢?”蘇吟不知道該怎麼辦,她不想送秦蓁去醫院,岑清伊捧著蘇吟的臉,讓她正視自己,“現在就陪著她,什麼都不要做,她哭她鬧她不說話,都沒關系,就盡可能陪著她。”
“你可不可以……”
“不可以。”岑清伊斬釘截鐵,“我有江知意,我有家,我的出現,只會讓她重蹈覆轍。”
蘇吟無力地垂眸,淚水滾落,嗚咽的哭聲久久未能停下。
岑清伊低頭望著靠在她肩膀痛哭的人,心口刺痛,積攢多年的怨恨和惱怒彷彿隨著那一滴滴淚水,融化於指尖,最後消失在空氣中。
“你想讓我幹嘛?”蘇吟哭到嗓子啞了。
“我想查施奈爾的賬。”岑清伊補充一句,“以你們檢察院的名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