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分一秒流逝,岑清伊腦子裡閃過很多畫面,她初次見鐘卿意,她討厭她,她們打過架……電影回放一般,鐘卿意短暫的一生,在她腦海裡定格在稻城亞丁金荒草地,鐘卿意麵朝夕陽,安靜地離開。
岑清伊深吸口氣,微微仰頭緊閉著眼,咬緊牙關,淚水漸漸倒空回去,“姐姐,走吧。”
離開金荒草地,離開稻城亞丁,離開悲傷之地。
私人飛機,從稻城亞丁飛回大理,一路邊走,岑清伊邊呼喚她的名字,“鐘卿意,跟緊我,我們一起回家。”
抵達大理市殯儀館時,夜色濃鬱如墨。
江知意坐在車裡,看著岑清伊的身影消失在大廳門口。
江知意回身看了一眼,鐘卿意靠著椅背,頭偏著,毛毯包裹著,她看起來很小。
江知意小時候總覺得自己會怕死人,但她現在內心除了悲痛,並無其他。
“你如果在天有靈,就保佑她吧。”江知意望著夜色出神,沉重道:“你的離開,對她打擊一定很大,保佑她不會發病吧。”
江知意相信這世上有靈魂,她相信鐘卿意的靈魂很乖地跟著她們回到大理市了。
岑清伊從殯儀館跑出來,“姐姐辦好了。”
鐘卿意被送去做最後的面容整理,岑清伊給她挑了一套幹淨素雅的壽衣,她站在旁邊,望著入殮師嫻熟溫柔的動作,表情凝重。
江知意站在岑清伊旁邊,挽起她的手臂。
“怎麼了?”岑清伊攬過江知意的肩頭,江知意靠近她,“有點冷。”
岑清伊脫了外套給江知意披上,將人拉到自己身邊,攬著她的肩膀抱著。
岑清伊從未如此認真看過鐘卿意的眉眼,她長得和自己挺像的,她一直覺得自己到了中年,也會和她一般。
她以為,她們還有很長的日子要走,她以為……她如今知道,時間不等人。
有的人,她已經在無聲無息間見過最後一面了。
換壽衣時,岑清伊看見鐘卿意的手臂有一個很明顯的灰色拇指印胎記,她心口痠痛,她還沒來得及好好了解鐘卿意……
收拾妥當,入殮師為鐘卿意梳頭發,一下一下很輕柔。
那綹白發藏在烏黑的發絲間,在燈光下耀出銀色,刺得岑清伊眼睛生疼。
鐘卿意確實像是睡著了,睡得很沉很沉,表情恬靜,她或許真的睡了一個好覺。
入殮師最後直起腰,輕輕點了點頭,示意她們已經好了。
岑清伊推著鐘卿意去9號靈堂,一路過去,走廊裡偶有家屬的哭泣聲飄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