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自然是失望。
這幾個都還年輕,最大的還不到而立之年,手上幾乎都是幹幹淨淨的,沒有鬧過人命。雖有為民除害打過山賊的,卻也僅是將山賊扭送官府,沒有親手殺死。
今日親眼見到方擷真誤殺了魏澄,他們怎能不害怕?害怕之餘,他們還很期待少谷主的態度。
——要麼是一條道走到黑,殺了人也不後悔;要麼是承認自己誤殺魏澄,堂堂正正地道歉,將責任擔起來——偏偏方擷真跑了,急急忙忙地跑了。
“少谷主!”
徐劍屏大失所望,沖方擷真背影嘶聲喊道:“你把魏澄給殺了啊!少谷主!”
伏光門的徒子們,亦是茫然萬分,然而旋即就有人運作輕功,將殺了她的師兄的仇人攔下,怒不可遏:“你殺了人還想走嗎?水月谷殺我師兄,該給個說法!”
方擷真抬頭,一雙雙情緒各異的眼爭先恐後地要吞噬她。她渾身都冷,忽想起方虹臨死前的眼神來——和魏澄瀕死的眼神一樣嗎?
都害怕嗎?都絕望嗎?
死在留仙原上的那個男人呢?他死的時候,又是什麼眼神?
呱呱——
鳴金蟾叫了。
方擷真眼前一黑,便什麼都不知道了。
醒來的時候,已是在一家客棧中。
瞧天色,當是夜半時分,黑咕隆咚的夜籠罩在方擷真身上,逼得她久久未作言語。
直到看見燭光下徐劍屏的臉,她才知今夕何夕:“魏澄救回來了嗎?”
徐劍屏與方擷真同住一間客房,她也沉默不語很久了:“……當場就死了。”
方擷真一怔,指尖嵌進掌心,猶疑不決地像要說什麼,未料問的卻是:“那鳴金蟾?”
“各憑本事,他們抓他們的,我的抓我們的。我們抓了十幾只,夠用了。”徐劍屏沒見過什麼市面,她也是驚懼憂慮的,卻能掏出鎮定與方擷真明辨是非,她深吸一口氣,道“少谷主,你今日太沖動了。”
方擷真垂首,輕嗤道:“不必你來說。”
徐劍屏愈發失望,很想斥責少谷主幾句,但從今日方擷真的作風來看,說不準言多必失,她自己吃力不討好。
左右輪不到她來和方擷真算賬,只求伏光門找上門時,不要殃及池魚。
十幾日後,方擷真一行人回到水月谷。
鳴金沼澤發生的事,早被徐劍屏飛鴿傳書向武紅英說明瞭,方擷真卻不知曉,只以為母親還蒙在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