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了笑,不以為然:“阿婆,我倒覺得一樣。我再打一桶水來,把外頭的花澆了——待會兒我來揉麵吧。”
程芙從阿婆的嘆息裡逃走,也是從對關於方擷真的討論裡逃走。
她推開門,徑直到院子裡的水井取水。
有的問題討論不出意義的,她又不會倒轉時間去和方擷真重歸於好,既然如此,還和阿婆聊什麼呢?徒增煩惱罷了。
水桶裝滿了,程芙用半桶澆花,半桶挑回屋子裡用。
“阿芙,這次回家,你要住多久啊?”
每次聽見阿婆這麼問,程芙都不大想回答,因為阿婆與阿公總說她留家的時間太長,都沒有時間學劍了。
當晚,程芙就聽見阿婆阿公說悄悄話,說她幼時走丟未必是壞事,倘若一直留在海雲關,她可能就是個普通丫頭,哪裡能拜入名門名揚天下呢?
程芙聽完心裡堵得厲害,卻忍著沒有問。
她未在故鄉住上太久,一是肩上還有擔子,二是阿婆阿公不願她荒廢光陰。
在夏天之前,她回到了雲州。
暑氣未至,風撲在臉上仍有些冷氣。
程芙回來後自要去見師娘白霓裳,白霓裳剛好也有事情要和她交代:
“一個月前,有人買你的訊息。”
“我?”
白霓裳替徒女解下沉甸甸的行囊,怕累著了她這打鐵練劍的肩:“你放心,我們山莊自是不會出賣自家人的。是個女人來的,並未自報身份。”
女人?程芙鳳眸稍眯。
“我覺得很不對勁,阿芙,你雖年輕,卻在論劍大會奪過魁,縱使名聲未傳至江湖各處,不到如雷貫耳的地步,卻也應十有六七都曉得‘程芙’是誰了吧?”
白霓裳說著說著,便從書櫥的格子裡抽出一幅畫像:“阿珂將他畫了下來,你看看,可還認得。”
畫中人五官硬朗,程芙相當陌生,從未見過。
不是方擷真。
“這倒奇怪了。”白霓裳納罕道,“你未見過他,他卻特意來買你的訊息,而且不知你是我們山莊的徒子。”
程芙問:“師娘也不認識她?”
她從未見過武紅英,不知武紅英和方擷真長得像不像,可是白霓裳當是知曉武紅英的長相的。
“不認識,是生面孔。”白霓裳的臉色愈發凝重,“快快快,將你此行的經歷細細說來,遇見什麼人,發生什麼事,都細細說給我聽!”
水月谷。
年年春末,都是水月谷最美的時分。
因春花尚是鮮豔的,流水尚是潺潺的,酷暑還未將這一切變得熱烈蓬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