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蘋,太多了。”程芙微微彎腰,和小師妹打商量,“放幾樣回去吧。”
小師妹猶豫了會兒,不大情願:“可是我想吃。”
程芙很是有耐心:“牙會吃壞的,回頭你娘可要打你屁股了。”
鋪子裡師姐妹的談話聲,也傳到了鋪子外。
方擷真沒有進去,而是在屋簷下躲雨。原來雲州是這般景色啊,分明與駱都僅一日路程,卻更為繁華,不過若比水秀山青,還是駱都更好。
那對師姐妹還在爭,卻是軟綿地爭,程芙的嗓音像浸了溫水的棉花,重,卻很軟,很暖。
方擷真不得不向鋪子裡睨去一眼,以確定那個彎著腰和女童說話的人,真是她的朋友。
怎麼會?
程芙也有這等溫柔的一面嗎?
方擷真收回視線,心頭淤堵不通。
她是朋友,小師妹是小師妹,區別大嗎?
不大吧。
不都是親朋嗎?程芙為何不用這樣的溫柔來待她呢?
盡管程芙待她素來溫和,即使當初在留仙原拋下她,也未怒發沖冠、冷嘲熱諷,可是方擷真……
片刻後,程芙提著幾樣糕點從裡頭出來,方擷真以為她這就要走,卻不想她竟揚了揚手裡的一包桃酥,溫聲道:
“這是你的。”
牛皮紙外滲了點兒油漬,方擷真只需輕輕一嗅,便能嗅到桃酥的香甜氣味,分明味道和東西都在眼前,她卻不敢信:
“我也有嗎?”
“拿著吧。”程芙將桃酥遞給她。
方擷真又以為這就算完,卻不想程芙居然又塞了一包荷花糕、一包豌豆黃給她,且說道:“這下是真沒有了。”
三包沉甸甸的糕點,甜得鼻腔裡盡是味道,方擷真吸吸鼻尖,忽地又想哭了:“阿芙,我們找個地方說話。”
貫穿雲州城的河水喚作弄溪,這名字起得怪,人人都問“弄”是什麼意思,又問這河分明能行船,為何又要叫“溪”。
總之百十來年了,弄溪的名字一直傳下來,竟沒有誰想改一改。
程芙租了一條小船,與方擷真、小師妹同乘。
她們沒有請船伕,反正牛毛細雨而已,自己就能劃船。
小師妹進了船艙最裡頭,程芙和方擷真則留在甲板上,由程芙劃船。
“你認識魏澄嗎?”這問題憋得太久,一有機會,方擷真就忍不住要問。
“認識。”程芙答道。
“他為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