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臧天清現在的樣子確確實實馬上就不成了,卿泉都快以為對方還在和他扯皮。
但臧天清回憶起這段往事的時候,臉上的痛苦神色不似作假。
不過倒是可笑,他們師徒上百年都說不到今日這麼多話。
卿泉問完之後,內室中陷入了相當尷尬的沉默,臧天清略顯吃力的呼吸聲充斥了不大的內室,顯得格外壓抑。
臧天清沒有回答,也不算沒有回答,他張了張嘴,又像是不知道從何說起。
臧天清心裡清楚,這些事,今日若是不說,日後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卿泉想要宗主的位置,也許是真的有那份野心,也許是為了證明什麼,這都不重要了。
臧元金不能違揹他,就算他死了,他活著時候下的命令,對臧元金同樣有約束力。
卿泉能不能成為隨山宗的宗主,說到底只不過就是他一句話的事情。唯一的問題就在於,他想讓卿泉為這句話付出怎麼樣的代價。
原本臧天清想著,卿泉若是真有那個野心,怎麼也會一口答應下來,哪怕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一想到他的存在還能繼續折磨和控制卿泉上千年,臧天清心裡就像鬆了一口氣似的,莫名地充滿了愉悅。
但不幸的是,卿泉不僅僅有野心,他還有腦子。
現而今已經將近八百歲的卿泉,和當初拜入老宗主門下時才十幾歲的懵懂的臧元金完全不同。
“師尊,不想說就罷了,其實弟子我也並沒有十分好奇……不過是陳芝麻爛穀子的事情,等師尊仙逝,我還有大把大把的時間去探查。”
臧天清看著卿泉,異常灰敗的臉上已經很難再做出什麼明顯的表情,但那種像是在看陌生人的眼神,還是讓卿泉異常的不適。
“我看錯了……你不像他,你像我,你像我……哈哈哈哈。”
“卿泉,若是我早點看清楚這一點,你對我也不會是這種態度了,你應該會像禹非那小子對師弟一樣,牽腸掛肚,揪心不已。”
臧天清笑夠了,有氣無力地繼續說了下去。
再不說,這件事就會完全隨著他的死去而跟著腐爛,他將帶著辜負老宗主期望的罵名進入墳墓。
世人皆在意結果,卻不知萬事萬物皆有其因,就像植物,世人眼中看到的花草樹木,也只在意看得到的部分。
其實在土壤之下,錯綜複雜的醜陋根系交織在一起,那裡才是最值得探尋的地方。
這段往事,除了他和他死去的師尊之外,沒有任何人知曉,包括臧元金。
事情要從臧元金突破了金丹期大圓滿之後說起,那時候,他已經在這樣的境界上停駐了有六百年了。